2022-11-25 来源：成都万通汽车培训学校
第081章 美丽龙洞
1985年10月1日周二，庞乡长亲临龙洞坝村指导村民换届选举，年轻的张子一被委任为书记，接替年龄到点的李书记，村长仍是唐村长连任，民兵队长等都换了一些更加年轻的村民。庞乡长对全体村民和新当选的村领导班子表示了祝贺。最后提到了要打造“美丽龙洞”的设想，希望全村村民团结配合。
11周岁的唐凡丁居然被选举为“科技队长”，也参与到大人游戏之中。他接过话筒，用普通话给大家普及起“美丽龙洞”的构想。
“各位父老乡亲，我虽然在乡上的广播中提过我们龙洞坝要大面积连片种植冬油菜的构想，但那是纸上谈兵，现在是落实的时候了。我再强调一下种油菜的好处。
“一是可以榨油。大家都十分清楚，没油的时候饭都要多吃几碗，所以为了我们的口粮，我们要种油菜。菜籽油还可以炒菜、炸麻花、酥肉、馓子。
“二是油菜可以养蜜蜂。我们现在没有多少人把小小蜂子当一回事，其实蜂蜜有非常多的好处，不但可以加入食物中，还可以当药用、泡水喝等。蜜蜂不但可以为油菜传粉，还可以为6队的苹果、我们1队的梨、柑橘、桃李传粉。外国有人研究了，蜜蜂传粉可以提高产量30-50%，假如你水果产100斤，其中20几斤是蜜蜂的功劳。
“三是收了水稻再种油菜是一种水旱轮作，简单地说我们国家的特别厉害的土壤科学家侯光炯院士说了，土壤像人一样不能长期憋气，种油菜就相当于给土壤一个换气的机会，这两种作物需要的肥料也不完全一样，可以取长补短。
“有人会说为什么不种小麦呢？大家应该知道小麦花漂亮吗？对，不漂亮！我在广播里已经说过了，荷兰国种花种出多少个亿，所以我们要种油菜，用油菜花来打扮我们龙洞坝，让它变得非常好看，这是第四点。
“五是油菜连片种植才能给大家一个冲击，去年国庆大阅兵你们看过没有？大家想想如果人少了，会不会有那种伟大的气势？
“肯定有人会骂我劳民伤财，现在骂我没关系，明年油菜花开的时候你不会骂我，油菜丰收时你也不会骂我，明年这个时候大家抢着种时也不会骂我。”
“作为乡长，我再给大家啰嗦几句。就我了解，唐凡丁基本不做赔本的买卖。”庞乡长和村民大笑之后接着说，“他觉得这个‘美丽龙洞’好，我个人认为我们龙洞坝村应该做，因为我相信他。他现在虽然还是个小学生，但是我觉得他至少是高中水平；因为时间不等人，散会后队长留下来，我们布置一下。”
村民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会场，留下来的队长和村干部也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庞乡长先统一认识：“这个‘美丽龙洞’的构想得到了县上领导的肯定，所以这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怎么做好的问题，这就是对你们新的村领导小组的考验。唐凡丁来布置一下。”
“大家过来一下，这是我请人画的水彩效果图，你们感觉一下明年的盛景!”
“哇！好看！唐凡丁你请的谁画的？”
等大家都叹服了一下，唐凡丁跟大家说：“这是美丽的画卷，需要我们去落实。今天第一步是大家回去动员村民把稻田挖开排干，从公路边向碑高河依次进行；第二步，我们统一育苗、统一有计划地移栽，依次从公路边向河那边进行；第三步，‘美丽龙洞’四个字的制作。”
“庞乡长，我感觉我3队没什么地在这坝子，我们就不参与了吧？”
“我4队也没地。”
“我5队也是。”
“三个队长，你们莫急，其实这不仅仅是种油菜的事，这是如何将农业的全功能展示出来的事，也是如何进行水旱轮作的事。”
庞乡长马上回应说：“唐凡丁说的有理，你们三个只看到了表面，没想到科学种地这深层次的事。请问你们几个队的稻田都不种吗，要闲起吗？所以你们三个队要咋个种，先学了再说，别现在就急着退出，再说你们也是村领导小组成员嘛，即使你们队不种，你也可以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毕竟你们也是龙洞坝的一分子嘛！”
“好，我听乡长的。”三人居然异口同声了。
“是的，我看了一下，主要涉及我们2队、1队、9队、8队、6队和7队，我们2队的工作我和队长回去落实。”新书记张子一打了包票。
9队的萧队长十分为难地说：“我看了那张画，确实好看，那几个字全部在我们9队的田里，这就要求我们9队必须做了是不是，那影响的产量咋个算？”
“这个问题可以用晚移栽的方式解决，开花出现时间差，就把字突显出来，工不用他们出，也影响不了产量。如果真有人想搞冬水田，我们可以用产量的20%把地承包过来，80%用来支付工钱。”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对如何实施出谋划策，唐凡丁闭门造车的方案逐渐完善起来，变得更实用。
中午在贾淑家吃完饭后，唐凡丁和点点回到了知青旧屋，开始跟大家发工钱。
绿篱总共有6.5公里长，4205平方米，有的家劳动力少，只收入了10块，而苟圪儿家收入了60多块，他们家6个人基本成年了。唐凡丁按契约先支付了1/3。
唐凡丁设计了30个双池发酵池，每个4平方，挖一个8块，后来全队70多户采用抓阄形式抽取打池资格，石灰则是统一提供，遮雨棚需要他们自己提供材料。
唐凡丁还规划了便于运肥料的2米宽的小道，为此花了500块，30立方米的蓄水池花了100块，但小麦种子和树苗还需要花更多的钱！
秋后的山地，枯秆瑟瑟发抖、甘薯绿意葱葱。唐凡丁在想，能不能不种树苗，种其他的作物呢？桑树和苎麻可不可以呢？
PS：这一章完成于2019/10/1，盛大威武的建国70周年的大阅兵让笔者激动不已，尤其是得知1949那辆空车的寓意，更让笔者热泪盈眶。祝福伟大的国家、党和人民。
第082章 川中游历
唐凡丁不由给了自己一下，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求快，很多事情不能太快；自己给同学讲过“拔苗助长”不好，却患了急于求成的毛病，毕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
用桑树和苎麻成水平带状地种植，也有很好的作用。像桑树叶可养蚕、制茶、做菜、做饲料，枝可做燃料，皮可造纸，根可固土，果可鲜食、酿酒，全株可入药。现在正是桑树修枝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修整下来的一年新枝扦插再移栽。
唐华是个眼到手到的人，交待的事情总较好地执行下去，唐凡丁的4个员工现在有初步的分工了，唐轩能说会道对外联络、唐培踏实肯干做内务、唐凡恩老实本分做会计、唐华统领一切兼出纳。
唐凡丁把事情一一交待给大家，并在黑漆制作的黑板上用粉笔制作了进度计划，在养牛大事外，要制作草帘应对冬季、扦插桑苗、饲料准备……
10月2日，唐凡丁来到了赵家区医院，咨询了阿司匹林和医用维生素B12针剂的价格，觉得用阿司匹林划算，买了十余瓶阿司匹林片剂。回到知青老屋，唐凡丁教四位员工用0.05%的阿司匹林溶液浸泡桑技插条，然后扦插于平整好的台地上，浇上水，用小拱膜保暖、正午揭膜。
10月3日，唐凡丁不顾点点的挽留，背一个破麻袋准备去一趟绵阳买麦种。他用饭粒把50张大团结固定在塑料布上，再用麻线缝在麻袋内，外面钉两根长麻绳，一折叠往身上一系就搞定，这是唐凡丁准备应对拥挤火车的一招，到时铺开往地上一躺，比站票强多了。来到乡政府，唐凡丁开了两张介绍信，一张往麻袋中一放，另一张则放入书包，书包中有10块的零钱、洗漱用品和书纸笔。
坐上61队的顺风车，唐凡丁又花了2分钱坐车到了城西的火车站。嘴甜甜的他跟一位去重庆出差的国家干部混熟了，随他混上了南下的火车。把麻袋往绿皮车厢地板上一铺，倒头睡了一会。唐凡丁这趟火车是北京开往重庆的，逢大站必停。
停站时，唐就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下车，一些铁路旁边的人就做起了饮食生意；甚至一些人只坐一站，在火车上往返推销食品。唐凡丁亲眼看到一些推销食品的给列车员一些货品或钞票，列车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列车员来查票时，唐凡丁就往地板上一躺，此时的人们不会给列车员告密的。
听着天南海北的口音，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唐凡丁非常感慨，人们都在这条黄金道上用各种方式致富。每种交通线无疑是一条客流、人流、信息流、财富流的大通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越近道路，越容易致富，所以“要想富，先修路”不无道理！。
襄渝线从川东平行岭谷，跨过嘉陵江，途经渠县、广安、华蓥、北碚、沙坪坝等站，来到了长江边上的菜园坝火车站；凌晨五点，唐凡丁没有出站就又登上了重庆开往成都的火车。在荣昌县——“荣昌猪”这一世界优良猪种的原产地，唐凡丁下车了，荣昌猪具有耐粗饲、适应性强、肉质好、瘦肉率高等优点。唐凡丁出示了介绍信在良种场和普通农户家都见到了这种“两头黑”。由于路途遥远，不便引种，他只得遗憾地搭车北上，到了大足县。
唐凡丁首先参观了此地首创的稻田养鱼，在好心的村民指引下参观了桫椤和珙桐这两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当然也参观了闻名遐迩的大足石刻。
唐凡丁又乘好心人的车，到了川省巨型沉降盆地腹心乐至县，然而此县由于人口众多、广种薄收，森林十分零星仅有1/7左右。他后来参观了陈毅元帅故里和始建于隋、刚刚开放的报国寺。
唐凡丁想到了自己这算后世的“穷游”，有时村民会好心收留他吃饭住宿。所以他一路怀着感恩的心来到了“天府雄州”——简阳县。此时人们为了种植油菜和小麦，放火在稻田里烧荒，秸秆变成了草木灰，减少了病虫害，只是处处浓烟滚滚。唐凡丁太想带一些此地的大耳麻羊和无角黑羊回通川县了，但也只是想想。
当唐凡丁来到成都平原的成都市时，这里虽有1981特大洪灾的灾害痕迹，但人们已经安居乐业了。唐凡丁花了几个二分钱参观了武侯祠、杜甫草堂、望江楼，品尝了大碗茶，观看了变脸、喷火等川剧绝活。可惜三星堆要明年才有更大的成功发掘，无法领略夏商时期的“三星堆文化”。
唐凡丁重生以前曾来过都江堰市，此次是故地重游。都江堰水利工程是由李冰父子主持创建的庞大的水利工程体系，二千多年来一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他们因势利导顺应自然山势、凿开宝瓶口、修鱼嘴分水、堆砌竹笼卵石制飞沙堰，从此岷江“水旱从人、不知饥馑”。唐凡丁再次拜服了这“世界文化遗产”。到了都江堰市，唐凡丁没有不去青城山的理由。
青城山与都江堰一起于1982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名单。唐凡丁行在青城山中，拾丹梯千级，转曲径通幽，悦“青城之幽”。他在朝阳洞见到了徐悲鸿的撰联“空洞亲迎光照耀，花崖时有凤来仪。”在圆明宫喜见“栽竹栽松，竹隐凤凰松隐鹤；培山培水，山藏虎豹水藏龙。”又在“又一村”品尝了青城四绝：“洞天贡茶”、“白果炖鸡”、“青城泡菜”、“洞天乳酒”。当唐凡丁喝到紫背龙芽、白背龙芽这“洞天贡茶”时，他不得不佩服其茶质优良、汁色清澈、茶香味醇，于是在这个村子住了一晚，用10块钱购买了200根茶枝，用新鲜的苔藓包扎起来放入麻袋，然后用带子背着回到成都火车站。
第083章 绵阳11
火车又“哐当哐当”地爬行在宝成线上；唐凡丁这次买了张半价票，体验了一把逃票足矣，再说茶枝条在麻袋里打地铺十分不便。
火车驶过广汉、德阳，终于在下午3点来到了绵阳。辗转来到位于观音村附近的绵阳农科所，唐凡丁终于找到了今年6月29日在北京荣获“国家发明一等奖”的冯达仕、刘碧贵两位研究员。他们一听唐凡丁的来意，都快笑趴在地上了。
冯达仕笑着说：“唐凡丁，你从通川县到重庆，从重庆到成都，从成都到绵阳，几经折腾，就为了我们所培育的小麦良种‘绵阳11号’，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品种已经在你们通川县推广了吗？”
唐凡丁这才发现在报纸上读到“绵阳11号”小麦良种荣获国家重大发明奖时，自己太兴奋了，没有看细节想清楚。
“对，你这个小朋友有点莽。我们这个品种从80年就在全省推广了，它适应性广，蛋白质含量高，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这5年在全省累计获得经济效益8亿多块了。”
“两位研究员，先莫笑我，‘绵阳11号’种了几年，种性有没有退化可能，现在还有没有比通川县自留的更好的种子了？”
“咦！没想到你这个小朋友居然会知道种性问题，种性退化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的确经常由于生物学混杂、机械混杂、种子自留串换、诱变变异等问题导致小麦退化和不纯，所以我们不但要培育新品种，还要对老品种提纯复壮。既然你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来了，我个人鼓励你这种行为，奖励你10斤‘绵阳11号’。”冯达仕研究员高兴地说。
唐凡丁最终又花了20块买了10斤“绵阳11号”。他现在麻袋里就有20多公斤的重量了，这不允许他过多游玩了；来到绵阳运输队，唐凡丁终于找到了东去南充的货车，在南充、大竹等地也没有过多地停留，几经周折才回到了通川县。
唐凡丁在县农业局又被邓局长笑话了一顿，他乘机敲诈了50斤邓局长自留的“绵阳11号”。看着邓局长哭笑不得的脸，唐凡丁让他体会了一把“笑到最后才是赢家”的真谛！
回到知青旧屋，在外漂泊半个月的唐凡丁发现唐华等人已出色完成了任务：六畜健壮、草帘厚实、绿肥发芽、桑条数千……
唐凡丁把所有茶枝用消毒后的剪刀剪叶，再剪短，用0.01%的阿司匹林溶液浸泡，最终只扦插了300余根。
唐华按唐凡丁的条件反射方法训练了几只小狗，现在变得有模有样了，有发展成牧羊犬的趋势。他无师自通地用竹筒架起了几条输水管道，将水引到了牛棚、厨房、一些双池积肥池。
唐凡丁把自家甘薯挖了，仔细取样，对地上部分、地下部分分别称重，绑上小纸条，准备带回六角丘试验点进行一些必要的考种。这朝向东北的5分地收了2000斤，离亩产万产还有很长的距离。唐华在唐凡丁的指点下，把旁边积肥池的堆肥全撒在这块地里，横坡种植了3公斤从绵阳带回来的“绵阳11号”。几人又在知青旧屋的朝南坡地上，横坡种植了7斤绵阳制种的“绵阳11号”，其余通川县留种的50斤“绵阳11号”则点播在合作社的其他预留的土地上，为此唐凡丁又花去了100块。全队的群众比较高兴，因为他们不断从合作社挣得工钱，自己还没有什么风险和担不完的心。
安排好茶园和合作社事宜，唐凡丁带着10斤麦种和一些甘薯准备去六角丘试验点。途经龙洞坝，唐凡丁又被大家打击了一番，他这“甩手掌柜”点了把火就跑了；但他心知自己理论好，种地经验没有老农高，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干。
点点虽然是首次当爹，但责任心挺重，小点点一跑开5米，它就关心地叫唤，两牛一人在马路上拾了一些顺路客，毕竟“蚊子虽小也是肉”！晚上进行了考种，测定了薯块数、大薯数、重量、根冠比、薯块长粗等指标。
第二天，唐凡丁把租地给试验点的杨队长找来，请他负责挖好排水沟，工钱则是1块/天，然而此时的唐凡丁没有脱俗地非要整个男女同工同酬，女子工钱少2角。他按照严格的随机区组试验对这些田块设定了对照试验。
杨队长十分不解：“唐老板，你这个是啥子，会不会劳民伤财？”
“杨队长，这个是同田对比试验。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到底如何种田才是最科学的，是骡子是马，只有试了才能知道。”
“我觉得不怎么靠谱，老人都没有见识过这么种田的！”
“说实话，种田的实际运作上我的确不如你们，但理论上你是不会超过我的！我把方案留给你们，以后管理归你们。可能你们就会发现，同样的管理，为啥子会出现产量上的不同。”
“但是我就是非常不懂，你搞这么多的试验，好费工哟！”
“你是费工，问题是你们自己种地算工吗？我主要设了稻田免耕蚕豆、免耕油菜、免耕小麦、免耕洋芋、翻耕蚕豆、翻耕油菜、翻耕小麦、翻耕洋芋、冬闲九个处理，三次重复，27个小区，看上去是多啥！明年我直接灌水，来稻田养鱼。”
“那你每一块取泥巴整哪样？”
“这个是分析种庄稼之后，土壤的肥料变化情况。那边我还设计了翻耕油菜、翻耕小麦、免耕油菜、免耕小麦在不施肥、施农家肥、少量施化肥、中施化肥、农家肥+化肥混合施的对比试验，60个小区，你是不是快要吓傻了？所以明年收了以后还要取泥巴分析。”
“真疯了！我一听也快要疯了，有没有简单一些的？”
啊！自己这上百个小区，是快疯了！我马上去农业局请教，是不是可以做正交试验。
“你们先照着6公尺×5公尺挖沟，其他我去通川县请教农业局的。”
唐凡丁心道，自己这个农业局的试验点，没必要没能力样样自己扛，现在是时候就找资源了。
马上泥杠杠地坐着顺风车来到了农业局邓局长的办公室。
第084章 冬作试验
邓局长看到唐凡丁满身是泥，又笑了，怕被他坑，忙收起了笑容。
“唐不凡，你今天来是有何贵干？这一身泥是来装可怜的吗？”
“邓局长，我这是刚好有了灵感，找你分享来了。”
“什么灵感，快说，我马上开会呢。”
“哦，等我喝口水。”
糟了，又上当了，我表现得太急躁了，邓局长暗道。
“好好好，这是茶，你不能尊老爱幼自己来嘛？我可是快退休的人了！”
“邓局长，我在碑高生态农业试验点，搞了几个试验。”
于是唐凡丁把所有试验，像翻耕与免耕油菜、小麦、蚕豆、洋芋，在不施肥、施农家肥、少量施化肥、中施化肥、农家肥+化肥混合施的试验处理，一一跟邓局长说了。邓局长也呆住了，如果按所谓的随机区组设计，工作量的确太大了。
“走走走，跟我走。”
“往哪儿走，我还没吃午饭呢？！”
“你就知道吃和给我添乱，我真的要开会。”
上午10点，邓局长果真开了一个全体农业局的大会，传达和学习了几个文件和会议精神。唐凡丁则躲在了会场最后。
“同志们，刚才我们学习了省政府转发的省农业厅《关于丘陵地区发展种植业生产的意见》，我们川东丘陵区要结合实际发展种植业，至于如何发展，种植业科你们先根据文件精神，学习后拿出一个方案来。我们上半年不是学习了《加快畜牧业发展的决定》吗？文件说了畜牧业是我省农村经济中的一条短腿，我看能不能种植业和畜牧业结合起来搞，你们种植业科能不能与畜牧局的联系，共同拿出一个方案来。这个我去跟畜牧局的先沟通一下。
“去年省政府转发了《关于攀西地区米易立体农业经济规划工作会议的情况报告》，在米易县开展立体农业的试验、示范与实施，我觉得通川县也是个地形复杂的县，可以尝试一下，上次去碑高乡，那里说也要搞立体农业，大家可以去调研一下，看他们搞到什么程度了，需要哪些支持？”
散会，邓局长将局党组成员留了下来，转战小会议室继续开会，“洪高师，你知道我们局设了个生态农业试验点，他们遇到一些困难，你帮他们解决一下。那个唐凡丁，你进来一下。”
唐凡丁恭恭敬敬地向农业局党组成员见个礼，把试验方案给大家说了，许多人被这庞大的试验设计吓倒了，只有经过正规“田间设计与统计分析”的人没被吓住。
洪高级农艺师说：“唐凡丁，你最好做正交试验，这实际是三因素的试验对吧，一因素是翻耕与免耕、二因素是不同作物、三因素是不同肥料处理。问题是水平数不一样。能不能取消不施肥的处理，变成免耕4水平、翻耕4水平？”
唐凡丁前世从地理教育专业调剂到作物栽培学与耕作学专业，欠缺农学专业许多课程，现在对实验设计比较头疼，所以有人说“看一人的第一专业”非常重要。他非常后悔没好好补修诸多课程，不过太晚了，又不能穿越回去。要不进行两个2因素4水平的试验，需要的小区数也是挺少的。
看洪农艺师在那里琢磨正交试验，邓局长又说起了“川省省农村青年科技致富带头人”的事，“大家收到可靠的候选人没有？”
众人表示，没有太合理的人选。邓局长指指唐凡丁，“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唐凡丁忙道：“我太小，再说也没有致多少富，报上去会不会给我们县丢人？”
“唐凡丁，你说老实话，挣了多少钱？”
“我买点点花660，现在1000块以上，拉牛车收益300，光点点配种钱都有750块，卖葛根粉500块左右，稻田养鱼赚了400块，收购半夏赚了一万多，总共两万左右。”
“咦！不得了，我们面前坐了一个万元户，我觉得上报你做这个典型是不错的！”
唐凡丁在心理想，光收购半夏就赚了三万五仟多，自己往少了说的呢！
大家议论纷纷，一致同意上报唐凡丁做典型。
最后大家讨论了试验点是否招合同工的事，唐凡丁表示如果局里派合同工，那自己也要纳入合同工管理，由局里出钱。否则试验点自己招合同工，自己出钱。一阵讨价还价，唐凡丁终于为试验点挣了一个合同工名额。
唐凡丁跟洪高师约好明天去试验点现场指导后，被邓局长留下来吃了午饭，在他办公室写“农村青年科技致富”的材料，唐凡丁从科学买牛、科学饲养写起，详细写了运用科技种田、养鱼、贮藏和贩卖半夏等的收获。邓局长看唐凡丁的事例有理论、有数据，十分满意。
出了农业局大门，唐凡丁就闲庭信步地逛起了老街，有好些老街未来都被现代钢筋混凝土森林给取代了。从荷叶街逛到西胜，再到大西街、永丰街、箭亭子街、马蹄街……，乡音总听不够、乡境总看不够。
不知不觉，唐凡丁来到了一栋独立木房的面前，一大群人聚在那里七嘴八舌。好奇的唐凡丁打听了一下。哎！又是一起不幸，这家男主人被车撞了，司机趁着黑灯瞎火跑了，急需要一大笔钱进行医治，现在刚好合作医疗改革了，公费变自费了；全家东凑西凑，还差一大截，决定卖掉这大房子好治病。唐凡丁好心地问他们以后住哪里？回答是单位宿舍。现在的人病不起，以后的人将更是若干的“扶不起”：从“生不起”到“死不起”！好在女主人有单位宿舍，不至于全家露宿街头。
华夏大地历来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些人就对伤情、房屋价格等展开了好奇宝宝般的询问，唐凡丁也跟着进入房间游览了一下，发现这是一栋全木结构的二层老房，面积还挺大，150平方的地基在寸土寸金的县城过去算是豪宅了。初冬木屋光线不足，显得潮湿阴冷，卯榫结构牢固、雕梁画栋精美、家具古旧厚重。
房东开价1万，被不一定有能力、也不一定有意愿的人不断砍价，一降再降到了8000块，便不肯再降了。世上多锦上添花的人，少雪中送炭的人。唐凡丁突然想起自己书包里不是有张1万元的活期吗，为什么不把房子买下来呢？
唐凡丁身上随时有好几百块，书包和点点脖子上各藏着1万和3万多的存单，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他一贯减少风险的方法。他来到农业局旁边的农业银行，从书包夹缝中取出存单，将1万元取了，虽然损失了利息，但他知道机不可失。
第085章 再次买房
来到木屋前，人群少了许多，毕竟看热闹看不饱肚子，而且目前一下子拿出几千的人也很少，有几千的可能想着去找地皮盖新房。唐凡丁走到女主人身边，拉拉她的袖子，她十分奇怪这个满身泥巴的小孩子。
“阿姨，我受人所托，想跟你谈谈你的房子，你先把门关了。”唐凡丁小声地说。
女主人半信半疑地把门关上，和唐凡丁来到二楼（一楼被隔成门市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领着一个4、5岁的男孩，满脸愁苦地坐在木制的圈椅上，他们十分诧异地看着儿媳和唐凡丁。当唐凡丁说明来意后，几人觉得有些儿戏。唐凡丁只得抽出十来张大团结说大家说：“爷爷奶奶、阿姨，我真是受人所托来买房的，口说无凭，这就是证明。”
几个大人真没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能随便掏出百十块钱，有些相信。
“娃儿，你真的能代表吗，好几千块钱的？
“几个老辈子，在这个关键时候，我也不想逗你们玩，毕竟叔叔还在医院里。只是我有个条件，价我不还了，但是家具送给我，毕竟你们新家太小，这些家具没地方摆嘛。”
“那不行，这些家具都是祖辈传下来，我可以分给其他几个孩儿。虽然他们接了我们老两个的班，但家具可以分给他们一点，老房子卖了给老大医治，这样我们老的才能一碗水端得平。”老大爷一口反对。
老奶奶也在一旁附和，女主人在一旁欲言又止。
唐凡丁摸出一颗糖给小朋友，笑着说：“老人家，他们的住房不知道大不大，这些家具不时髦、又笨又大，怕是不合他们的心意。”
“爸妈，老大还在医院躺着的，你们不急吗？”
“我和你公公咋个不急，老大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那为什么老大去下乡，老二他们几个在城里享清福，还接了你们的班，让老大一个人苦。”女主人哭着说。
“老婆子，有外人在，莫说了！儿媳妇啊，哪个叫他是老大呢！”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样，老爷爷，由于你们家里孩子也多，你干脆把他们和街道办的人都找来，大家坐在一起，我们怕好心帮你们，结果帮出矛盾和仇恨来了，毕竟‘家和万事兴’。你们商量一下，我在一楼等你们答复。”
唐凡丁在一楼过道等了几分钟，女主人抹着眼泪和老爷子下来了，说家具不能送，可以作价500块出售，唐凡丁想想同意了。几人分头行动，唐凡丁想想还是去找了曹燕姐。
曹燕正在宿舍自学，没想到唐凡丁来找自己，得知他的举动，连忙跟他走了。只是一路上唐凡丁的耳朵都没有得到清静，被曹燕的唠叨灌满了。等唐凡丁姐弟俩到了老街木屋时，好多人已等在二楼，女主人正跟比她略年轻的一男一女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什么。老爷子见唐凡丁姐弟俩进来后，忙制止了三个后辈的争执。
经过一番严格而正式的手续后，唐凡丁拿到了若干利害相关人和见证人签字的购房协议，他在通川县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见几人还在争执不休，唐凡丁只得劝解道：“我看老人家都是慈眉善目的，相信你们三个小时候应该非常和睦的、兄友弟恭，现在怎么为了钱而锱铢必较了呢？是环境变了，还是人心变了？我本来是外人，因为这房子让我们有了关系，所以我认为大家多想大家以前的好，毕竟大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我相信过去的苦日子都过来了，还怕过幸福的好日子吗？阿姨，你赶紧医治叔叔，哪怕让他卖蔬菜、水果都好，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勤劳致富的！”
两位老人最终为自己留了500块，给老大5000块、弟弟妹妹各1500块。双方约定第二天10点交接房屋。当晚唐凡丁去了曹燕姐的宿舍，两人说了好久的话，醒来天已大亮。
唐凡丁早早地来到老街木屋，宁可先小人，因为人心有时是经不起考验的。女主人叫来了一辆卡车，按协议将自己的嫁妆和全家的物品尽数搬完。看着老人对祖屋的不舍，唐凡丁对他们保证一定会妥善保护好房子，邀请他们有空来坐坐。唐凡丁不知这句话对老人到底是宽慰，还是伤害？
一楼的门市近80平方米每年租金才240块，唐凡丁决定等到期后不续租了。
唐凡丁带着协议和地契等物品来到了农业局，被久等的邓局长和洪高师好一阵埋怨。几人坐着公车到了试验点。俗话说，有钱好办事，短短的一天半，试验点田间就出现了若干豆腐块。唐凡丁还给邓局长等人出示了清楚、准确的收支明细账目，并承诺明年会收支平衡的。
大田小区试验最终按正交试验进行、农技中心的职工会定期来调查记录，其他的田块唐凡丁种上了紫云英、紫花苜蓿、小麦、油菜、蚕豆、洋芋。唐凡丁对合同工的人选始终拿不准，应该找谁呢？
随后几天，唐凡丁买了两吨竹子，围绕试验点承包田用竹片编织成2米左右高的篱笆，还写了收购油桐籽的告示。
1985年10月23日霜降节气，唐凡丁回到了知青点旧屋，唐华已请人把茶园台地修整完毕，并施好了农家肥，他抽空还制作了几张竹椅子。牛棚也挂上了草帘，其他事宜均较为妥当，今天居然还有人来为绿篱浇水。
唐凡丁来到庞书记办公室，对他说：“庞书记，恭喜你高升了！”
“唐不凡，你好意思打趣老辈子，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庞书记，知道你爱幼，所以我饿着肚皮来的。”
“你…太厚脸皮了，走，反正我也没有吃午饭。”
“脸皮厚，吃个够！庞书记，我告诉你县农业局把我报成“农村青年科技致富典型”了，你高兴不？”
“啊？我们也报了你，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书记，你莫伤心，反正都是我。”
“我伤心？你选不上才伤心。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反正挣了钱，要不要参与一下？”
“啥子好消息，挣钱的事情找我，花钱的事莫找我。”
“你？你听我说，现在花钱，以后是长期挣钱，名额有限，跟你关系好我才留个名额给你，你干不干？”
“有这种好事？说来听听！”
第086章 反对办厂
庞书记边吃边跟唐凡丁悄悄眯眯地说：“你以前在广播节目里不是说苎麻丝上了卫星，我们准备建个麻纺厂。”
“那个特制的苎麻线技术你知道如何做，用机器还是人工做的？”
“这…，这…，你话莫多，到底有没有想法，3000块一个人。”
“说实话，没有！我连麻纺厂是个啥子厂都不知道。”
“唐不凡，我们这里盛产苎麻，你好像说了农产品就地加工的好处，所以我们党委政府决定在许家平桥那里建个麻纺厂，生产苎麻纱、苎麻纱线。”
“书记，你知道我们地区有多少纺织方面的厂吗？据我所知就有地区纺织厂、丝绸厂、江水（碑高邻乡，属大竹县管辖）麻纺厂等等，你调研过需求、技术设备这些没有？庞书记，我知道你是为了碑高经济发展着想，但修建这个不是好主意。”
“我们还以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没想到被你泼了一瓢冷水。”事实上，前世不但碑高乡建了一个，连赵家也建了一个，大家肯定都知道最后的后果：全部倒闭了。
“书记，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一是麻到底是啥子，分为几大类？我实话告诉你，麻利用的是植物的韧皮部分，分苎麻、红麻、苘（青）麻、亚麻、大（汉）麻、黄麻、罗布麻和槿麻，全中国的产量是惊人的。二是你喜欢麻做的衣服，还是棉做的，还是的确良这类化纤做的？”
“热天用的确良的凉快，冬天用棉做的热和，麻好像看到有白事（丧事）的时候才有人穿一下。”
“对啊，我没有说麻不好，你看一些蚊帐用的是麻，麻有非常多的好处，但麻的用途没有棉的广。我跟你分析一下纺织厂，我们这边没有棉花的大量产地，它需要从外地购入原料纱锭，织好后再卖出去，现在看上去风光无限，以后别人也建纺织厂，我们通川县的优势在哪里，有多少技术优势、人才优势、原料优势、发明优势？几千人的纺织厂以后日子不好过，弄不好都会垮台。书记，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甚至想在我们的前面。”
“不可能，那么大的厂！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书记，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麻纺厂设备和技术由哪个提供？什么好像是江苏那边提供，我要确切的，书记，我看你也是稀里糊涂的，这样，你开个会，我们讨论一下。”
下午两点，庞书记和若干相关人坐在了一起，唐凡丁又把三个问题问了一下，大家面面相觑。
唐凡丁接着问了第四个问题：“未来麻纺厂的销路在哪里？麻纺厂产品是麻纱和麻纱锭，说到底还是初加工的单一产品，下游工厂如果不需要，你卖给哪个人去？”
“江苏纺织机械厂说负责帮助联系销路。”刚上任的窦乡长说。
“他把机械卖了、技术传了，他的责任就做到了。帮助联系销路，这个一定会成功吗？第五个问题是我们这个麻纺厂规模多大？县出多少，乡上出多少，私人多少？”
窦乡长说：“这个是乡办企业，乡上出50%，其他50%私人集资。”
“初步每个人集资多少？”
“100个名额，每个3000块。”
“好，我问大家第六个问题，建成后每个月工资是多少，3000块需要多少个月挣回来，乡上的投入、机器折旧这些需要多少个月回本？暂时先莫说赢利哟。”
见众人哑口无言，唐凡丁又问道：“未来的麻纺厂有几个大学生、高中生人才？麻纺厂的漂白的废水会不会对碑高河下面的群众生产生活产生影响，有多大影响？你们考虑过这些问题没有？
“其实我知道大家还想为自己的亲戚朋友解决一下农转非的问题。”
庞书记惊道：“你咋个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经常往县上跑，算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哈哈，各位领导都莫太紧张。有些东西对你们来说是好东西，对我而言，我还看不上眼。就拿‘非农业人口’来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我老汉的户口转回农村户口。成为‘非农业人口’就可以免费吃粮食了吗？你们看城里有多少待业青年，天天为吃喝发愁。我现在天天在田里干活，谁说我就不能成立一个企业？
“问大家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不知道赵家也要办麻纺厂？”
“啊，你连这个也知道？”
“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我还知道河市要建、县里也要建，你们不担心到时卖不出去产品，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套到里面吗？”
大家议论纷纷，一时也没了主意。庞书记散了会，把唐凡丁单独留下。
“唐不凡，你真觉得这个厂办不得？”
“书记，说实话，失败的概率太大，我们无法跟江水麻纺厂去竞争，他们80年就建厂了，技术、人员、销路都很成熟了。我非常不看好我们碑高这个麻纺厂。我说庞书记，你为什么这么热心？”
“主要是窦乡长热心，新官上任嘛。”
“书记，我个人认为这是劳民伤财，如果你忍心全乡1万多群众的血汗钱打了水漂，可以静观其变，甚至支持他，从此我们就一拍两散。如果你要做全乡的父母官，你要坚决反对。至少你以后不会被自己的亲戚朋友埋怨。”
“唐不凡，从来没见你如此认真地反对一件事，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我觉得大家普遍不懂经济，一些经济学常识都没有，这样长期发展下去不好。你作为书记，不用考虑具体的办厂，要考虑党的建设、各级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文化教育，抓好组织、人事、财政、宣传。”
“没想到你这么有见识，好，你具体和我说说。”
下午，唐凡丁和庞书记聊了半天，例如广播宣传，每周都可以播报各村发生的实事，广泛开展全乡大讨论，惩恶扬善，乡党委做好舆论监督和引导，这将会是碑高党委工作的一个亮点。
第087章 收购油桐
当天晚上唐凡丁凭借庞书记的关系为自己的收购点做了大量收购油桐籽的广告，没想到24日赵家赶集时，油桐籽井喷式地进入收购点。一直忙碌到晚上7点，收了5吨，害得唐凡丁中途跑了信用社取钱，虽说桐籽较轻、10000斤也足足装了近150麻袋（这些麻袋是提前跟土产公司预先领用的）。
第二天一早，杨队长带着几名村员如约而至，把这些桐籽扛上了过路的61队运输车上。
唐凡丁和幺舅、杨队长挤上了卡车，上午8点半来到土产公司，唐凡丁这一车就赚了1万伍千块，给司机塞了20块和1包红塔山，杨队长得了10块工钱、其他村民每人5元工钱。
当唐凡丁等人回到六角丘时，从江水有零星的收购大户送来了1千多斤桐籽，由唐妈妈和堂婆表哥收购着。唐凡丁在唐妈妈身上看到了一些可喜的进步，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一直到傍晚，唐凡丁还收购了一些从马家倒来的600余斤油桐，双庙油桐种植较少，靠近碑高山区一线的马家、平滩、碑高、双拱（后改后江水）、石河等地油桐产出较多，但仍然属自然生长，人为栽种与施肥的特少。
连续半个月，每天平均收购油桐约500斤，最终他又赚了1万2仟多块，给幺舅结算了100块，给堂婆表哥结算了80块。
1985年11月7日立冬，唐凡丁正在地窖里检查半夏、甘薯的储藏情况，听得唐妈妈来叫他，说大姑妈和大姑父来了。他连忙钻出地窖，发现两位长辈已站在小院中。大姑衣着整洁、端庄可亲，姑父气色不佳、偶尔咳嗽。
“大姑爷来赶场，你今天课都不上了？”唐凡丁说着请二位长辈坐下，端了花生、糖，并给他们泡了秋茶。
“我请其他老师代一下课。你现在不上学，学习跟不跟得走？”
“如果跟不走，就不半工半读了。”
“你这房子漂亮、宽敞，花了多少钱？”
“前面房子3600，后面的实验室3500，包括院子在内总共花了接近8000块。”
大姑插话道：“房子这么宽，你把你老汉接起来嘛。”
“大姑，他天天喝着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是我来半工半读，不晓得日子咋个过。我请他断酒，他又断不了，他万一耍酒疯，把我们打死咋个办。”唐凡丁故意把后果说得严重些。
“咦，哪里会那么严重？”
“大姑，有人说‘穷不嗜酒、富不好赌’，您觉得他天天借生活的不容易泡在酒里，借口‘端着灵牌下井’很应该吗？”
大姑爷制止了大姑，“相娃（唐凡丁小名，他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笔者怀疑这可能跟唐隆酗酒有关），我们会劝他戒酒的，你也不要介意，‘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嘿嘿，大姑爷，下一句是‘世上最难得者兄弟’，大姑和老汉果然是难得的好姐弟。好好，不开玩笑了，这事主动权不在我，在我老汉那里，只要他成功戒酒一个月，这里随时欢迎。说到这里，大姑爷，您少抽烟，这个一点好处都没有，您上课要耗大量的力气，抽烟会加重你肺上的负担。”唐凡丁记得不出意外的话，大姑爷10多年后会因肺癌离世，但现在自己重生了，希望会成功劝阻他。
“我反复跟他说戒烟，他就是不听啰，那烟就是他的命一样！一抽就接二连三地抽，咳起来也是半天不歇气。”
“大姑您走的时候带上茶，大姑爷您想抽烟的时候就喝茶，你们坐着等一会儿，我去拿茶。”说完，唐凡丁就去找茶去了。
“我们两个是来干啥子的，怎么说到酒和烟上了？”
“是不是我说房子宽，让他老汉来住，把话叉开了？”
“你啊！”
在姑妈两人嘀嘀咕咕中，唐凡丁拿着茶回来了，自己也端起了茶杯——这可不是官场送客的架势。三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唐妈妈来请大家吃饭，她的厨艺在唐凡丁的指点下，有不小的进步。
饭后，大姑和姑父在忸忸怩怩中还是道明了来意，大表哥在经历了几次不成功的相亲后，终于要结婚了，不过女方得知赵家要建麻纺厂后，提出了新的要求就是要进入厂里当职工。
“大姑、姑父，我想跟大表哥和未来的表嫂亲自谈谈，这个星期天你让未来的表嫂来这里找我。忘了问，未来表嫂是哪里的？”
大姑高兴地说：“姓洪，是双庙街上的，居民户口。”
往事的车轮沿着既定的车辙前行。
第088章 表哥喜事
11月9日周六，唐凡丁又去赶碑高，并给唐华等人送去了一些肉，检查了各项工作的进度情况。龙洞坝的冬水田也不见了，层层梯田披上绿装，一些村民在油菜田忙忙碌碌。唐凡丁顺便看望了奶奶和婶婶，幺妈果然接管了唐凡丁家的猪。见到他回来，幺妈高兴地给他做午饭，点点也非常高兴地陪4岁的唐凡天玩耍。唐凡丁给幺妈支了一招，让她明年油菜花开放的时候，做饭菜销售，这个算是农家乐的雏形。下午，唐凡丁去了碑高中心校，大表哥李笑一就在这里任教，就是他帮唐凡丁画了龙洞坝油菜花的盛景。
李笑一见到表弟很是不解，他原本打算趁周末回双庙的，结果被唐凡丁给拦截了。点点在操场又被围观了，按以后的说法是“圈粉”了。单身汉的宿舍乏善可陈，一阵寒暄后，唐凡丁把参加乡政府会议的事跟李笑一说了，明确地告诉他，“大表哥，我不会支持未来的表嫂进入赵家麻纺厂。”
“呃，说实话，相娃，他们没有跟我说起这件事，我毫不知情。”
“大表哥，我不是兴师问罪的，不支持未来表嫂进入赵家麻纺厂，可以支持其他事情。”
“相娃，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不透露一二？”
“还是等见着人再说，万一她不愿意咋办？”
“相娃，今晚就在这里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你家。”
“算了，你还没有去过我新家，今晚去六角丘睡。”
等李笑一忙完自己的事，表兄弟二人一个步行、一个骑牛往赵家走去。路上不断有人跟李老师打招呼，唐凡丁也因此收获了不少注目礼。唐凡丁在跟堂婆表哥收油桐籽时，他给唐凡丁进行了唢呐启蒙，他现在骑在牛背上，断断续续地吹着唢呐。
在李老师若干次的反对下，唐凡丁收起了噪音制造器。
李老师对唐凡丁的住处比较震惊，没想到这个十多岁的表弟比自己还厉害，提前在赵家成家立业了。
翌日，大姑妈背着菜和一个高挑靓丽的女青年来到了唐凡丁家，他一眼识出这就是自己的表嫂洪丽。他礼貌地向大姑妈和洪姐姐（对未婚女子的礼貌称呼）问好，支使手足无措的大表哥泡茶。唐凡丁对大表哥说：“大表哥，你把我昨天跟你说的，你讲给洪姐姐听。大姑，我们去教我妈妈做饭。”说着拉着大姑妈下楼去了，留下一对有点尴尬的恋人。
十来分钟后，李老师下楼来倒开水，把唐凡丁叫了上去。
“洪姐姐，刚才表哥给你说了赵家麻纺厂靠不住。据我看报了解，改革开放让纺织行业先喜后悲。你想，连赵家、碑高这些乡镇都办厂，可见门槛太低，谁都可以干，你看像粮食就比较便宜，还是因为只要不是懒人都可以种出来。”
洪丽看看大表哥，没有说话。
大表哥对唐凡丁说：“相娃，这个机会那么好，感觉放弃好可惜。”
“表哥、洪姐，机会可能埋藏着危机和危险，我们把眼光放得更远些，我现在反对进任何企业，包括达钢。如果表哥有门道让洪姐进教育系统，我绝对支持。因为教育是科学、知识、文化、道德重要的传输通道。小平同志说了‘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那怕教师工资再低，也要好于工人。表哥的职业神圣又稳定！”
大表哥陷入沉思，洪丽说：“当老师好累人，再说我是初中文凭，不知道可不可以当民办老师？”
“洪姐，你问表哥，当老师其实不累人，合理分配好时间会有好多闲暇时间。报纸上说纺织工人每天要站8个小时，会比教师轻松？表哥，洪姐当民办老师，你有没有办法？”
“让我想想，好像有。”
“洪姐，我给你吃个定心丸，你看见我门口的牌子没有？我这个试验点有一个合同工名额，你如果愿意可以来上班。”
洪丽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我从来没干过农活，怕整不了。”
“洪姐，你和表哥商量一下，名额我暂时给你留着。”
这时，唐凡梅坐车从白马中学回来了，唐凡丁下去跟姐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将姐领上楼介绍给了洪丽。大表哥也询问了唐凡梅的学习。
唐凡丁问道：“大表哥，你们考虑得如何？”
“农活太脏太累了，她还是想去麻纺厂。”
“表哥、洪姐，我听说碑高也要建，这里方圆十几公里快有三家麻纺厂，你们那么有信心赵家这个后起之秀能超过江水麻纺厂？洪姐，这个合同工实际上我是为我姐准备的，等她高中毕业就来上班。”
“那我来上班，你姐姐高中毕业怎么办？”
“洪姐，你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来上班不需要你去干活，你管账目、管物资、管人，农活我会请村民来干。”
“相娃，你一点都不厚道，早不说，害得洪丽都打退堂鼓了。”
“哥，我忘了说，后面还有单独的宿舍，以后你们结婚后，可以住在后面，骑自行车很快就到碑高了。”
“那工资标准是多少？”大表哥问道。
“这个需要我去问农业局，按他们的合同工标准给。”
较为丰盛的午饭后，唐凡丁和点点陪一对恋人转了六角丘；在上次被打劫的地方故地重游时，他绘声绘色地讲了那次历险，李老师两人后怕不已，对点点这只黄牛刮目相看。谁料点点听懂了唐凡丁，牛头抬得高高的，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于是唐凡丁又拿出唢呐对着它的耳朵来了1分钟的噪音。
第089章 好事连连
到家后，唐凡梅带着好吃的和秋茶上学去了，大姑妈和洪丽坐双庙的车回去了。唐凡丁送李笑一去碑高。临别时，谙熟表哥前一时空婚姻不如意的他对李老师说：“大表哥，你的生活要更积极一些，处理好上下级的关系，处理好工作和业余生活，你画画那么好，完全可以把对洪丽表嫂的思念画出来给她，这样可以增进感情。”
“你秤砣虽小压千斤，人小鬼大，懂得太多，早熟不好。你难道也准备谈恋爱了？”
哎，我实际年龄可是比你还大呢！“我再等5年就谈。”
“你不会来真的吧，16岁！”
“表哥，大惊小怪，过去16岁当爹的比比皆是，再说谈恋爱是双方的，要有合适的才能谈。表哥，你说我几年后如果生个娃儿，我妈有个孙子领到也是件喜事。哈哈哈！”
“相娃，大舅舅脾气是拐（差、暴躁之义），但毕竟是你老汉，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表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前几天对大姑爷说过‘穷不嗜酒、富不好赌’， 穷还嗜酒，家中的经济条件只会越来越差，酒跟烟一样会毒害身体，会让人上瘾、会让人失去控制，打人都是小事，报纸上经常报道酒后杀人的，我可不敢把全家的性命和幸福放在他身上。有时间你也跟大姑爷说少抽烟。”
-唐凡丁你太小气了，大表哥说你爹，你非要还回去？熟知唐凡丁的点点不住的腹诽。
-呸，你个臭点点，你没穿越时空，知道个啥！我真的担心大姑爷早早离开大家。
“哎，劝不住，所以我就不吸烟。你这个茶，开头喝有点苦，越喝越觉得好喝。”
“表哥，生活就是先苦后甜。你可以自己留点儿，然后拿一些到办公室给大家喝嘛，搞好同事关系，整不好你就可以当个领导什么的。”
“借你吉言，我还会把画画这个爱好捡拾起来。”
“这太好了，大表哥，高兴的时候可以画、失意的时候可以画、相思的时候可以画、生活场景也可以画，你看我完全就是一幅风景画：牧童竖吹唢呐。”
“没想到你这么妖艳奇法的（搞笑）。”
“大表哥，勇儿哥哥（三表哥）是不是经常遭你打，其实我知道你为他好，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靠读书出人头地，只要他没有恶习，读到初中毕业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就行啦。”
“哎，我也是‘恨铁不成钢’，你昨天见着他了？他昨天说去同学家，按理你应该见不着才对。”
“没有见着，我在碑高消息灵通，你把勇儿哥哥接到碑高读书，还经常动粗，我会不知道？嘿嘿嘿。”
“你看你二表姐读书也不成，在家务农很辛苦，我希望勇儿莫重走老路。”
“你放心，我会帮表姐想办法的，你现在当务之急是结婚、然后规律地生活与工作。”
“我没有想到我一个初中老师，居然被一个小学生上了政治课。”
“表哥，孔子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而且‘弟子不必不如师’，所以表哥你应该高兴我超过你。哈哈哈哈……”
“但被超过，心里实在不好受，嘿嘿嘿……”
回到家里，唐妈妈可能被大姑妈唐凤灌了些“心灵鸡汤”，说想回去住段时间。唐凡丁不知这鸡汤是否有毒，对唐妈妈说：“妈，您是大人，如何生活您自己选择，如果又被骂了，就回这里来，这反正都是您的家。但至少需要我爸来接你，你自己回去，太掉价了。”
11号赶集。早上，唐凡丁零星收了100多斤油桐籽，还安顿好了洪丽表嫂的工作，请她做会计工作，反正现在一切都是草创，唐凡丁不厚道地把所有杂活全交给了她。唐凡丁非常清楚地记得小说《布老虎》曾经说过一句话：男人经历的事情越多越脆弱、女人经历的事情越多越坚强，让洪丽忙起来、成长起来。
10点钟，长胖了一圈的唐文安来了，见到唐凡丁就急急地说：“弟弟，你说的招聘乡干部咋个一点动静都没有？”
“贵安哥，要沉住气，你不会到处去打听了吧？好好复习、好好锻炼、多看报纸、多参与大队的活动；你吃了好几个月的中药，身体好像调理好了。”
“我现在身体倒是健康了，中药也没吃了，只是心里像‘癞格包（癞蛤蟆）吃豇豆——悬吊吊’的。我现在是我们大队的团支部书记。”
“好！哥，你可以多组织团员和青年活动，来看我搞的稻田养鱼、来学科学种田嘛，然后往上面写通讯报道，在上级领导心目中留些好印象。”
“可是我们那里都是山区，田好少，写啥子报道哦。”
“哥，你要解放思想，你可以请我去给他们上课嘛，不一定必须是种田嘛。”
“你小学都没有毕业，你敢上课？”唐文安打趣着唐凡丁。
“哥，你称两斤棉花去碑高‘访访’，我以前每周给全乡讲课。你等一下，我去跟你找讲稿。”
不多时，唐凡丁拿来了好几期《每周说农》，请唐文安看着，自己则去收购点守株待兔。
油桐籽没等来多少，却等到了虎婆的大姐刘朵朵。
“大姐，你大包小包地要去哪里呀？”
刘朵朵有些害羞，没有回答。沉默寡言的虎爸刘站长（碑高乡食品站站长）难得地开口了，“老大要去西藏探亲。”
“大姐，这是好事，你看我都没有祝贺你新婚快乐。你手续都办好了没有？”唐凡丁早听说了刘朵朵的爱人彭团长也是碑高人士，在西藏为国戍边、餐风饮露、保家卫国。
“弟弟，还差一点，要到县武装部盖章，然后到成都坐飞机到拉萨。”
“大姐，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唐凡丁不等刘朵朵回答，就跑回家，把所有的秋茶拿了出来。
“大姐，西藏高原冷得狠，蔬菜很缺，你到西藏以后多喝茶，茶叶也可以嚼了吃掉，这样人不容易生病。你放心，这个茶叶是我和我幺爸亲手做的，干净好喝。还有，你去通川县的中药店看有没有红景天，可以缓解高原反应。”
“弟弟，你懂得太多了，像一个《百科全书》，红景天你彭哥寄了些回来。”
班车来了，高挑俏丽的刘朵朵走了，即将飞向幸福而艰苦的西藏。
午饭后，唐文安见唐凡丁没事，就邀请他去莆包山讲课去。
第090章 好为人师
唐凡丁骑着点点，和纯粹来喝“心灵鸡汤”的唐文安向碑高河的源头方向走去。
初冬的暖阳照在身上，满眼的斑斓映在心中，唐凡丁满怀深情地凝视着这方热土。枯水期的碑高河清澈明净，缓缓为龙洞坝的油菜敲响生长的鼓点。辛勤的村民总有干不完的活计，懒惰的唐凡丁却在游山玩水。马路终结于碗厂沟煤厂，山路从此在点点脚下蜿蜒。
川东平行岭谷四季较为分明，竹林虽常年长青，而针阔混交林季相明显，“红于二月花”的枫树点缀五彩的调色板，飞鸟鸣啼于静谧的画卷，点点的铁掌声敲响大自然的交响曲。
唐凡丁没有大煞风景地吹响唢呐，骑在牛背不断欣赏奇峰、断崖、怪石、飞鹰、流瀑。来到土地庙，他对石刻恭敬作揖；看见水龙洞，他遥想里面的钙化梯田；仰望干龙洞（和水龙洞均为石灰岩溶洞），他为蝙蝠粪便惋惜；几十米高的鹞子岩让他心生畏惧。
闲聊中，唐凡丁得知唐文安现在跟他对象感情稳定、相互包容。他打趣这个远房堂哥是不是好事快近了，后者含羞点头。于是唐文安这个大小伙被唐凡丁这个不良小孩给取笑了一路。
下午4点多，唐凡丁随堂哥途经村委会，来到堂哥家翠竹成荫、绿树掩映的山村。西边的高岗让村子天色更早昏暗下来，家家炊烟袅袅、饭菜香郁。
第二天清晨，唐凡丁随堂哥来到村委会，一些团员和青年昨晚接到通知，今天早早到来了。唐凡丁借用了村委会旁边小学校的一间教室，为所有起初极度轻视他的成年人好好上了一课：“因地制宜发展山区经济”。
“各位哥哥姐姐，在座中如果有万元户的请站起来一下，没有？不，准确地说，有一个人站着，那是我！你们团支书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家去年跟大家一样不富裕，现在我经过不断自学、把书本中的知识与种地结合起来，我致富了，刚刚被我们县农业局报去县上竞争‘农村青年科技致富标兵’，如果成功了，我会去成都领奖。”
唐凡丁开门见山的亮相把这群成年人镇住了，后面的课就很好上。他从漫山遍野的竹林说起。
“各位哥哥姐姐，这漫山遍野的竹林，你们觉得有什么用？”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许多用途：卖竹子、造纸、做家具、做农具、作烧柴、做竹席竹扇……
“很好，那你们从中找到赚钱的机会没有？花力气砍一大捆竹子扛几十里卖几块钱，你愿意干吗？但在座有的哥哥就这么干了。累不累人？很累！其实大家可以换个思路，城里人需要不需要背兜、竹篮背东西买菜？显然需要。但是他们需要小巧、精致、新颖的竹编产品，而不是粗笨、硕大的东西。”
“我们没有销路哒嘛？”
“大家放心，我回去就去联系销路，找到后，我会捎信上来。这只是一种思路，所以大家都可以想想，怎么利用山野来致富。像热天到处都需要竹席和竹扇，在座肯定有人会做，你们可以用砂纸、染料把它做得更精美，让它变得不但可以扇风凉快，还特别好看，那你就成功了。我再举个例子，竹林是不是有竹鸡和偷吃竹子的大老鼠？有吧。你们有什么想过专门喂养呢？如果你们抓到了觉得难养，可以把它们卖给我，我来养。野兔和野猪也可以，其它的我不要。因为我们要保护其他野生动物。”
团员和青年们一下子像打了鸡血，热烈地讨论起来。
唐凡丁权当这是课间休息，没有打断他们的讨论。瞧着早晨的薄雾、潮湿的竹林和瑟瑟发抖的小学生们，不由心中一动，随手捡拾了两根竹棒，教孩子们玩起了接力赛，几分钟后孩子们不再嘴唇发青，而是满脸红润。
等唐文安找来时，唐凡丁正玩得不亦乐乎。
唐凡丁接着给大家讲了双池积肥、玉米横坡定向种植、玉米甘薯间套作、甘薯平栽等旱地种植技术。
由于团员青年们知识储备较少，唐凡丁不断给他们展开解释，一直讲到中午，大家仍听得如饥似渴，他很感动，另一时空的一些大学生你强灌给他们都嫌你话多、影响睡觉和玩手机。他给大家总结了因地制宜的重要性，同时告诉他们可以抱团成立一些协会，好好思考在当地的致富路子。最后给大家留下自己在赵家的住址，欢迎大家来玩。
下午两点多唐凡丁才吃完午饭，骑着点点跟唐文安告别。点点健步如飞、唐凡丁稳如泰山，4点多一人一牛才回到龙洞坝。唐凡丁见天色不早，没有回赵家。然而刚到大院口，他居然听见唐妈妈和苟家冯老婆子在吵架。双方看见唐凡丁，都住了嘴。
唐凡丁对苟家人说：“公道自在人心，你们山上种绿篱我为难过你们吗？事情处理好了大家应该往前看，远亲不如近邻，所以大家以后要和睦相处。”
唐凡丁和唐妈妈回了家，才知道她想家了，看唐凡丁又不在，今天独自回来了。
“妈，你怎么把洪姐姐一个人留在赵家，她会害怕的。”
“我走的时候，问过她，她说没事。”
唐妈妈把上午洗的被子、衣服收拾好后，正准备做饭，酒后的唐隆回来了，一见两人就骂：“热你妈，你还知道回来，咋个不死在外面？”
唐妈妈不甘示弱地反驳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妈不在了，你还好意思骂她！”
“ri妈（唐隆的口头语）一回来就跟别人吵架，不会安分守己吗？”
幺妈和唐凡丁忙制止他们。
唐凡丁走出家口，对院子里面的人说：“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吵吵闹闹有意思吗？看到我家无宁日，你们很高兴吗？你们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对我老汉儿说了吵架的事，否则别怪我针对你，我的手段你们有些人应该见识过。”
邻居们的眼神刷地一下看向了冯老婆子，她吓得连忙回了家。
回屋后，唐凡丁见到唐妈妈还在跟唐隆争吵，插话道：“吵架好耍吗？老汉儿你到底是欢迎我们回家还是不欢迎，如果欢迎的话，你的欢迎太不一般了；如果不欢迎，我们马上走。妈，不要跟喝了酒的人讲道理，他们不是正常人。”
“老子天天脱了衣服裤儿磨净肉，喝点酒又咋个了，你还管起老子来了，你们要滚就滚！”
唐凡丁见状让唐妈妈收拾好两人的衣服，放在点点背上，不顾幺妈和邻居们的劝阻，向赵家走去。“谢谢大家了，赵家街上的房子晚上没得人守到，怕偷儿去偷；大家去赵家赶场，来我家耍。”唐凡丁不知苟家人听出自己话中的弦外之音没有。
半路上，唐凡丁跟唐妈妈说：“妈，您伤心吗？啊，不伤心！那您哭什么？酒后的老汉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我让他断酒，然后来接你。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始终不来接你。你以为你主动回来，好给他个台阶下，但他并不领情。还有您让洪姐姐一个住在那么大的空房子里，不害怕吗？万一出点啥事，您怎么跟大姑家交待？”
“好，幺儿，我错了，我们现在不是回去了吗？”
“妈，做事要多想想后果，如果我今天不回去，您觉得有没有可能又挨打？”
唐妈妈支吾一阵，答不上话来。
走了一段路后，唐凡丁见唐妈妈走得辛苦，请她侧坐在点点背上，自己则斜靠在她的怀抱里。唐妈妈一路与熟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唐凡丁则闭上眼睛静享这温馨时刻。
母子俩和点点到六角丘时，天已黑了；唐凡丁叫了半天的门，洪丽才欣喜地开了门。
吃了鸡蛋面后，唐凡丁按惯例又给点点刷毛按摩，想着竹林经济。
第091章 计划建厂
1985年11月13日上午，唐妈妈打开收购点开始正常卖煤和收购油桐籽，唐凡丁请洪丽搬到唐凡梅的房间住，再给她交待好工作后，自己拎着一只土鸡一溜烟又进城了。
唐凡丁来到三姑家，他们刚要吃饭，他毫不客气地应邀吃饭；一碗即停，然后给谢叔叔说明了来意。
“相娃，我们土产公司是收购竹制品，但要求很高，不知道你们能否达到质量要求。”
“谢叔叔，我肯定不能给你抹黑，质量保证一流。”
“我们现在就去仓库看一些样品，你瞧瞧能不能达到要求。”
唐凡丁跟三姑告别后，随谢叔叔来到土产公司仓库，见识了各种竹制品，并粗略地勾勒了式样。
与谢叔叔告别后，唐凡丁一路打听才来到了童部长在组织部的办公室，他荣升为组织部部长了。
“童叔叔，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唐不凡啊，我不惊喜，很意外！哈哈哈！你自己找位置坐，我处理一下这几份文件。”
唐凡丁拿起《人民日报》的报夹安静地学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埋头学习的唐凡丁被童部长叫醒了：“唐不凡，我没想到你小小年龄却是一个大大的万元户。”
“童叔叔，您也知道了？我是不是被评为县里的致富标兵了。”
“聪明！省里评，我们县里也评了一下，觉得你和其他九个可以评为我县的‘农村青年科技致富标兵’。我很好奇你是农业局推荐的，而不是碑高乡推荐的。”
要糟！“童叔叔，庞书记他们避嫌没推荐我，我们乡推荐的能不能评上‘十佳标兵’？”
“‘十佳标兵’这个荣誉称号好，那个人条件达不到。你被县推荐去省里参评！你高不高兴，兴不兴奋？还有，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既高兴又兴奋。童叔叔，我想办个竹纸厂，所以来请您对我的想法提提意见，如果可行县里能不能资金支持，还有就是能不能介绍我去造纸厂当学徒。”
“你这三个请求都有难度，我们县不是有个造纸厂，你怎么想另起炉灶？”
“县造纸厂现在面向办公、报纸、学习，我办厂面向民用，现在国家不是允许个体经营吗？我们之间没有竞争。”
“你具体说说怎么面向民用？”
唐凡丁把自己去大竹县莆包乡讲课的事和由此得到的想法给童部长详细汇报了。
“童叔叔，我准备在龙洞坝建造纸厂利用丰富的白夹竹资源，生产民用的纸，好的代替手帕用来擦嘴，差的用来擦拭秽物。”
“我也在农村呆过，是啊，如厕是个难题，想法值得肯定。但是我可以支持县造纸厂，为什么要支持你？你上次贷了款，现在拿什么再贷呢？”
唐凡丁一时语结，愣在当场，童部长则笑嘻嘻等着他回答。
“嗯……，童叔叔，县造纸厂相当于大卡车，我要建的厂相当于自行车，大卡车照顾不了的地方，自行车可以灵活地方便群众。您让造纸厂生产民用纸，他们愿不愿意承担风险进行技术改造？至于您说的农行2万块的贷款，我明年开始盈利：牛、羊、种植业、农家肥都可以卖钱。我现在只养了25头牛（点点今年有3对双胞胎孩子了），明年牧草出来，我会扩大养殖规模，一定如期偿还贷款。现在我想去当学徒，了解这个厂的生产工艺，思考我的想法是否可行？”
“这才对嘛，把困难考虑周全些，不过你的小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鬼点子？晚上去我家，晓锋一直念叨着你。”
“好，童叔叔再见。我先去外面转转，反正晓峰还没有放学。”
唐凡丁告别童部长后，来到自己的木屋前，发现一楼的商家很坑人，居然贴了“转让”二字。他上前撕了，狠狠批评了他们。
屋子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唐凡丁打扫了卫生，用破布好好擦拭了旧家具，看时间还早，去供销社买了床上用品。放在床上时，他傻眼了，床单是大小两块布，自己不会缝床单。他只得去报社找曹燕姐，发现张子龙在大门口徘徊。
“子龙哥哥，你在这里干啥子？”
“哦，那个谁，唐小凡你来找曹燕吗？”
“子龙哥哥，是啊。你现在学历追上我姐了？”
“可不是！我现在是高中文凭了，你瞧。”
“达一中的，好漂亮，要花一百块钱吧。”
“两百块！哦，不是，我以前的毕业证丢了，现在去补办的。”
唐凡丁忍住笑，跟张子龙告别，大摇大摆地进入报社找曹燕了。门卫居然不拦自己，难道因为自己长得帅？门卫如果会读心术，一定会被唐凡丁气死：我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像流氓的张子龙身上了，再说你来了若干次了，你只要不毁容我都能认识你。
唐凡丁找到曹燕把来意和张子龙的出现给她讲了。她无奈地说：“我现在刚好有点事要加班，晚点我去给你缝，你快把麻烦张子龙给我处理掉。”
唐凡丁摸着发红的耳朵出来对张子龙说：“子龙哥，我姐出去采访了，你莫等了。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你，怪想你的，你要不要请我吃一顿好吃的，我太有先见之明了，连午饭都没有吃。”
“那个，我今天没带钱，要不我请你吃个冰棍。”
我信你个头，你不带钱会来找曹燕？“哦，算了，大冬天吃了会生病的。那子龙哥哥再见。”
唐凡丁回头看着张子龙，只见他片刻沮丧后，骑车跟自己同向而行。
“子龙哥，你要去哪里，不等我姐了？”
“哦…，我去纺织厂找个朋友。”
“子龙哥拉我一段嘛，我去前面。”
“我事情急得很，你慢慢来吧。”转眼自行车就不见了踪影。
唐凡丁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向县委县府大院走去。晓锋刚好在家写作业，唐凡丁陪着他做好作业、看动画片、说着农村的趣事、还跟他约好寒假接他去赵家小住。唐凡丁吃完晚饭犟着走时，收到了童叔叔写的字条，让他明天去当学徒。
第092章 造纸学徒
回到木屋时，曹燕已等了许久，于是唐凡丁的耳朵再次倒霉了。上了二楼，唐凡丁对身后的曹燕说：“燕姐，你这么暴力，嫁得出去吗？我看张子龙高高大大的，可以将就一下。”
“唐不凡，你胆子大了，敢嘲笑我了，看我的‘打狗棒’。”
“姐，我投降，我投降。你吃饭没有，我在童部长家吃的晚饭。”
“我忙完就过来了，还没有吃呢，给你缝好我回去煮面条去；要不你去我那里睡。”
“算了，毕竟我们不是亲姐弟，怕对你影响不好！”
“你以前死皮赖脸要在我宿舍睡，现在有家了，就不去了，原来把我宿舍当旅馆了。赶快把耳朵拿过来，我扭扭解解恨。”
“姐，我错了，你手上有针，好危险！”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说笑间，曹燕已缝好被套。
“姐，你有没有办法整几台缝纫机。”
“现在缝纫机不需要凭票购买了，应该很简单，再说你买了干嘛？”
“姐，一楼的门市马上到期了，我就在那里安几台缝纫机做被套，不用这么麻烦缝。你觉得怎么样？”
“啊？不凡，会有人买吗？”“姐，如果有许多现成的、漂亮的被套供你自由选择，你还会自己买布缝被子吗？”
“哎呀！我的好弟弟真聪明，你怎么想到的？”
“姐，我看你辛苦缝被子想到的。你拿钱来投资，到时我给你一大笔嫁妆。”
“五块够不够，不够我再加五分。”
“够了，你结婚时，我只送你一篮子鸡蛋，愿你早生贵子。”
“不凡，你真是找打！下楼慢点，小心摔了。”
一出木屋大门，曹燕就恢复了平素的端庄。唐凡丁心道，女子果真都是好演员。曹燕只吃了一碗蔬菜多多的包面（即馄饨），然后由唐凡丁送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唐凡丁才发现犯了错：自己的被面没有洗过。他关好木屋门窗，吃了早点，背着书包坐上了去造纸厂方向的班车。下车后，他又步行了500多米，才看到“国营通川县造纸厂”几个大字。
唐凡丁找到包厂长，得到消息的他一看唐凡丁的个子，让这个个子像16岁的孩子从制浆工艺开始学起，接着学习造纸工艺、烘干工艺等流程。
这30天，唐凡丁就吃住在造纸厂，努力学习木头或麦秸的造纸过程；他在第一个周末回去告诉了唐妈妈一声，免得她担心，也给洪丽和杨队长下达了试验点的任务。
有一个休息日不在周末，唐凡丁进城去工商所办理了“不凡布坊”个体营业执照，并仿名车宾力标志“B”设计了“BF”融合的商标，翅膀用飘动的绸带代替了。回厂时，他随便买些烧腊找一些工人摆龙门阵，借此认识了许多不同工艺环节的职工。
唐凡丁主动地、不遗余力地参与到造纸厂的各项工作中，以致于许多职工都认为他是合同工。当唐凡丁一月期满要离开时，一些人居然还欢送他。这些善良的人们哪里知道唐凡丁的“狼子野心”！唐凡丁拿着包厂长给的一张大团结，有点哭笑不得，他这个月花的钱远不止一张大团结。
经过一个月的生产磨练，饮食上没亏待自己的唐凡丁越发结实，个子也窜了些。曹燕这一个月的业余时间除自学外，也试图找缝纫机、布匹。
12月15日，唐凡丁和曹燕买了台缝纫机，根据自己被子的尺寸花了好长时间做了一个，用曹燕姐借来的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去照相馆守着师傅洗了出来，再到邮局连同纸质申请书用最稳妥的方式寄往川省专利管理局申请被套发明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
16日，唐凡丁把大门钥匙给了曹燕一把，就回了赵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唐凡丁急着回去解决员工问题。他先跟洪丽说了，问她是否愿意，没想到她已适应了合同工的身份，回绝了。于是他拜托洪丽去大姑家问问二表姐的意思，自己则去找二姑，问问她家务农的许大表姐、许二表姐的意思。哦，对了，二姨家的雷二表哥不是正在学裁缝吗？他可以算一个，虽然以二表哥的悟性，想做个优秀的裁缝绝无可能，但他刚好满足自己的要求。
进入冬月，碑高街上的赶集人越发多了起来。唐凡丁很幸运地遇到了二姨和二姨父。三人寒暄几句后，唐凡丁把准备招人的消息告诉给两位长辈，请他们回去后考虑一下。他和点点赶往二姑家。二姑家跟唐凡丁老家不到1公里，从龙洞坝那条马路走几分钟，再翻过一道山梁就到了。
小学毕业的大表姐和初中没毕业的二表姐都在家，唐凡丁看见大表姐正在绣鸭子，不，绣鸳鸯，就知道她的好事也近了。
“大表姐，你找对象都不叫我看看，我好伤心哟。”
“相娃来了，你一天二天不落屋（在家之义），我咋个通知你？”
“大表姐，我错了，你这个鸳鸯绣得好看！”
“你硬是会吹牛，他们都说是鸭子，哈哈哈哈。”
二表姐在一旁说：“相娃，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耍。”
“二表姐，你大舅舅不要我，我只有到处讨口（乞讨），中午有没有肉吃？”
“冬月间，哪里有肉，连骨头都没有。”
“幸亏我聪明，在碑高街上讨了几斤肉，我拿进去给二姑。”
“相娃，你以前没有这么笑人（搞笑之义）嘛，今天快把姐姐笑死了。”
唐凡丁进屋后，又让二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没办法，唐隆的问题谁都回避不了。
走出房门，唐凡丁坐在二表姐身边说：“两位姐，我有件事情想让你们帮我，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我？”
“啥子事，是不是喜欢上哪家的小姑娘了，让我们去说媒？”
“大表姐，你果然是快结婚的人了，这些话都说得出口。哈哈哈哈，你看二表姐脸都红了。”
“哪个叫你不一口气说出来，嘿嘿。快说，啥子事？”
“我想请你们去学裁缝，帮我做一些东西，反正就是缝缝补补那些。”
“我们都不会裁缝哒嘛！”
“二表姐，只要你们答应了，我去赵家找师傅教你们，不是做衣服，很简单的，还没有大表姐绣鸭子难。”
“好你个相娃，终于说实话了！今天中午不给你饭吃。”
“太好了，那我光吃肉！等一下你们好好商量，房子我找好了，以后住在城里，在城里工作。如果你们同意，让二爸带个口信，我好找师傅教你们，回来之前我还去请了大姑家的二表姐，都不是外人。”
午饭后，唐凡丁骑着点点满意地往碑高走，因为二姑一家在饭桌上同意了。只是他过家门而不入，略微感到难过。
路上，唐凡丁脸都快笑僵了，到处都是打招呼的热情人。遇上去莆包乡的，他就托付带口信。
第093章 计划受挫
回到六角丘，洪丽姐已经回来了，她告诉唐凡丁说大姑唐凤明天来回话。晚饭后，唐凡丁和洪丽相互学习，记着各自的账目。唐凡丁又给点点刷毛了，它的个头长得好高，附近几个乡镇就没有比它更高大威武的。点点在他不在的一个来月时间里，又成了5次亲，直接进帐750块。如果不是唐凡丁定价太高拦住了不少牛主人，它怕是天天洞房。点点脖子上暗藏存单的项圈依旧完好如初。
人畜的粪便被三格化粪池处理的不错，整个院子都没有多少异味。北墙大棚外花台中的月季开得正艳。唐凡丁凑近一闻，有淡雅的香气，突然一只牛头也伸过来一嗅。点点，人家“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你何德何能，身状如虎，细嗅蔷薇？点点你能不能要点脸，别吃啊？
12月17日，唐凤和二表姐李薇笑赶集了。唐凡丁早习惯了李薇笑说自己不行的“中国式自谦”，你看唐妈妈不就培养出来了？人的潜能虽不可高估，更不可低估。教科学知识人家记不住，但教生存技能人家分分钟牢记。
唐凡丁还接待了一些蒲包乡的学员，他们有的是来认门的、有的是来卖货的、有的是来探听行情的、更多的是来赶集的。唐凡丁仔细检查并收购了他们带来的竹编产品，对产品的式样、精细程度、类型一一进行了点评，展示了土产公司的要求，交流了编织枝巧，收获了他们的友谊。本想留他们吃饭，却被他们拒绝，唐凡丁借口给他们家里小孩带点吃的，每人塞了两个大馒头和两个肉包子，毕竟他们回家还有十几公里的山路。
下午，唐凡丁几人去找唐凤熟悉的裁缝师傅谈培训的事，最后谈妥每人5块的培训费，要教会如何使用和维护缝纫机、锁边机、熨斗，如何娴熟、准确地缝制等等。
晚上唐唐凡丁按照自己的想法从建厂的目的和意义、可行性分析、具体建设流程、资金预算、建厂选址、环境保护、收益与风险等诸多方面写了一份 “不凡古法造纸厂建设计划书”。
一、建厂背景 实现农产品就地加工、解决当地剩余劳动力、传承古法造纸文化；
二、建设规模 占地3亩、总投资5万元，拟建厂址：碗厂沟花园里；
三、项目工程技术
1、制浆 竹、麦、麻、树皮筛选、碾磨、漂洗、提兑等工序；
2、纸页抄造 使用造纸机抄造调和好的纸料、脱水压榨、蒸汽干燥；
3、纸页整选……
天亮后，唐凡丁坐上班车进了城。他先背着装着一些竹篮的背兜往土产公司走去。没想到半路有人看中了这些较精美的竹制品，唐凡丁各留下一只样品，将竹编产品倒手卖了赚了40块，毕竟竹编很重、路途还远。当唐凡丁来到土产公司时，已是汗流浃背，来不及休息的他与收购员对竹编产品的质量、式样、结实程度、新颖度等展开了讨论。
满意的唐凡丁没有把这些样品卖了，而是背到了老街木屋，毕竟这里以后要生活，一些器具是必需的。
唐凡丁稍事休息后来到了何行长办公室，他仔细看了后，却给了他泼了冷水。
“唐凡丁，你这个项目不错，但我不能贷款给你，一是政策不允许，二是你拿什么来担保，或者有人为你担保？”
唐凡丁习惯了做事顺风顺水，没想到这次受挫了。“那何行长，你看这事要什么处理？”
“上次省上发文《加快畜牧业发展的决定》，县是组织了我们学习过，童部长一张纸条，所以我支持了。现在私人办厂还没有先例，所以难办。童部长打电话过问了此事，表示要按政策办。”
唐凡丁这才知道不是自己与童部长的私人感情很好他为自己破例，而是有些事情刚好符合政策，顺水推舟而已。如果自己敢跟私人集资借钱办厂，搞不好要坐牢。那能不能跟乡上合作，搞乡办企业？毕竟自己搞黄了他们的麻纺厂，但心有不甘，跟别人合作也很有可能被剥夺造纸厂决策权，反而搞坏了企业，污染了环境。
与何行长辞别后，唐凡丁揣着计划书悻悻地走在大街上。老人家若干年后才会“南巡讲话”，现在是不是为时尚早，时机不成熟？自己是不是贪多了？11岁的年龄是不是跑得太快了？
回到木屋，唐凡丁真的把计划书束之高阁，干脆置办起锅碗瓢盆来。看到筷子，他灵机一动，自己不用搞高大上的，可以做大家日常生活需要的竹筷子；竹编用竹是二年生的，而竹筷则可以用一些老竹子。自己收购竹筷子来，加上一些铭刻、雕花，就可以变成自己的产品。唐凡丁拿出刀子开始对竹筷动手，刻字太困难、雕花实不易；可不可以烫呢，就像给家畜打烙印？好像也可以用硫酸碳化。
他起身去了供销社，但跑了几家五金门市才买到一瓶玻璃装的浓硫酸。把竹筷子一根根伸进瓶口，数着不同的数，发现浸泡时间越长，颜色越深，不是燃烧之后的黑色。把苎麻丝放进瓶中，变黑了，他试了好多东西，不是变黑就是腐蚀了。
一不小心，唐凡丁的头发掉了一根进去，他忙把头发捞出，发现头发没事，那蚕丝短时间应该也不会被腐蚀溶解。
唐凡丁重新理了一下思路：收购竹筷后，捆扎成排，用烙铁烫花做铭记，用浓硫酸碳化，再清洗出售。那做什么铭记呢？“不凡”汉字笔画多复杂，“BF”也不简单。想了一会，干脆在筷子中间烫个“├”符号，别人肯定不会知道这个符号的意义：它和筷子边缘可构成“BF”，同时它也是“唐Tang”首字母“T”旋转90度。
在回赵家的班车上，唐凡丁好好算了一下帐，这是非常不起眼的薄利多销的小生意，10双收1角，卖5角，可以净赚3角多，如果自己一年卖10万双，就可以赚三千多，是现在许多工人十年的收入了，该知足了。自己现在的资本远远超过未来的许多大亨，立足农业、扎根农村、服务人民，何愁大事不兴。
第094章 好好连连
唐凡丁带着在五金店买的大量砂纸回到赵家，并来到了铁联社，这里其实就是许多铁匠铺子，可铸造铁锅。找到一个不忙的铁匠，说明来意，他居然嫌太繁琐了，宁可闲着，这就是一个“凭本事闲着”的人。
唐凡丁等一个忙碌的师傅喝水休息的间隙给他介绍了来意，师傅让唐凡丁稍等片刻，自己烧红一块熟铁块，用錾子錾刻出一条断断续续、细而深的凹线，在断线处錾了一条横线，还创造性地刻出竹枝和竹叶。十多分钟后，20公分长、5公分宽的烙铁做成，文字图案是阴刻的，在唐凡丁的要求下在烙铁背面加了一个30公分长的把，便于烧红和烫花。
唐凡丁还订做了4个夹竹筷打磨的大夹子，愉快地付了15块钱。
回到家里，唐凡丁在炭火中烧着烙铁，用大夹子夹着家中的竹筷打磨，发现竹筷规格不一，打磨不便，用破布包着烙铁的把手，在成排的竹筷停留一秒，再反面一秒，清烟散去，效果还行，但烙印深浅不一。唐凡丁干脆又去铁联社花5块钱原样炮制了一块。
唐凡丁把幺舅找来负责竹具的收购，在合格成品上都烫花打上横“T”标志。
时间挺快，十多天过去了，知青旧屋人手又增加了六队的两个三十多岁的可怜人：莽和唐误儿。唐凡丁居然不知莽的姓氏，但单纯的他们不是快乐的单身汉，反而时常被村民欺负；虽然他们在智力上少根筋，但肯出力，对唐凡丁、茶园、合作社十分忠心，很听唐华的话。
三个表姐已经十分熟练地操作缝制机具，唐凡丁决定让她们实际操作一下为大表哥、洪丽俩、许大表姐各做两床被套做贺礼。
雷二表哥按180*220规格裁剪了质量中等的大红被套，四人轮流各做一套，结果当然是雷二表哥的质量最优、许二表姐居次、李薇笑第三、许大表姐居末。于是唐凡丁准备把排名1、3名的被套给大表哥，其余两床给许大表姐，这种新式被套太受许大表姐喜欢了，其他几人眼中也在冒着羡慕的光。唐凡丁告诉大家以后结婚都送，现在需要则要出成本价，还要求大家必须保密，否则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
唐凡丁把葛根粉的事交给唐立和唐华两家，但由于去年的大量挖掘且没有人工种植，估计今年收获不会理想，半夏何尝不是？！光挖不养就不是持久利用。
唐凡丁把“持久农业”的文章好好修改，结合了诸多自己生产经验投向了《人民日报》。
“人多力量大”在竹编产品上体现得非常明显，唐凡丁一楼门市和院子都堆积好多竹编制品，5天就需要往土产公司送货，赚上两百块；61队的司机也非常高兴，毕竟顺带一趟，是工资的几分之一了，当然这需要看谁运气好能拉到活了。
1986年1月1日阴历冬月廿一，元旦佳节。唐凡丁得到正式通知，入选“川省省农村青年科技致富标兵”，将于1月18日在成都领奖。为此唐凡丁带上二十袋葛根粉去了邓局长、童部长家。在曹燕姐的陪同下，唐凡丁去裁缝铺做了一套立领中山装和一套西装，1米5的个头穿起来人模狗样的，除了单眼皮难看点。唐凡丁把这修身立领中山装裁剪、成衣都拍了照，又去申请专利。他跟裁缝师傅签了契约，给了师傅20元的保密费，如果泄密将赔偿唐凡丁100倍损失。他还在城里买了一只海鸥女表，准备给洪丽做年终奖和新婚礼物。他本想给曹燕姐买一只，却被她柔荑上的双狮表给打击了，这种进口手表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1月8日，大表哥和洪丽结婚；2月2日，许大表姐将结婚。真正的双喜临门。
前一时空大表哥结婚时，唐凡丁因为读书没有参加，这次他终于见证了这幸福时刻。表哥表嫂个头相近、男才女貌，新式婚礼，嫁妆不多，新婚让两人容光焕发，女更娇、男更帅。当唐凡丁拿出红绸包裹的手表时，大家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红着脸说了吉祥祝福的话，并说明这是试验点给洪丽的新婚礼物和年终奖。毕竟洪丽以后在试验点上班，大家都有更准确的时间不是？不知其他亲戚怎么想，但唐凡丁就是这样想的。
1月15日，唐凡丁安排好所有的事进城了。按通知要求，他先来到地区宣传部报到，没想到遇到老县委领导、现在的地区宣传部长李国建。唐凡丁粗略地汇报了自己这半年来主要的工作。
16日上午8点，5个标兵和建国部长、管农业的谢副专员等7人坐上了通川县去成都的大客车。晚上10点才到达成都汽车站，并住在了汽车站招待所。
17日早上，7人到达指定招待所报了到，两位领导去找领导汇报工作了。其余4人玩着拱猪纸牌游戏，唐凡丁则一个人坐车来到了前年7月成立的“荷花池综合市场”。这块53亩的室内集贸市场主营农副土特产品，包括中药材、水果、日杂用品和土特产品。他一家一家地看，看见赵家有出产的东西还会特意咨询价格，并记录下来。最初商家以为这个西装革履的小孩是跟购物的大人来闲逛的，谁料是个“人小鬼大”之徒。他逛得累累的，但收获满满的。
回到招待所，唐凡丁被告知明天要做大会发言，他一不小心成了“出头鸟”。见推辞不了，他只得写起发言稿。在建国部长和谢副专员的反复修改下，午夜时分，他才完成了发言稿。
第095章 大会发言
18日8时，“川省省农村青年科技致富表彰大会”按时召开，各项流程顺利进行。轮到唐凡丁发言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稳步走向了发言席。
唐凡丁调整好话筒高度，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普通话沉稳地宣读发言稿。
“尊敬的各级领导、亲爱的致富标兵们：
“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通川县的一个小学生唐凡丁，今天有幸与各位聚在一起是因为伟大的党中央带领全党和全国人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我们农村青年科技致富创造了无比优越的环境。”
说到这儿，唐凡丁再次向国旗、国徽方向深深地鞠躬，这再次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我相信跟其他标兵相比，我挣的钱不是最多的，大会却把发言的殊荣给了年龄最小的我，让我受宠若惊。因此我要感谢省委省政府给我们川省少年的鼓励和鞭策。梁启超先生曾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我将和全省的少年、青年一道，扎根于川省热土中，吮吸着改革开放的春雨，茁壮成长，为农业现代化、农村美化、农民富裕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会场掌声四起）。
“我最初利用科学知识买了一头黄牛点点，它现在是全区最聪明、最健壮的牛，也为我科学种田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还沾了它的光，上了我县的报纸（会场哄笑一片）。我接着利用科学知识和点点赚得的钱将荒山随处有见的葛根卖到了城里，实现了市民和我的双赢。
“农村肉食少，我发现河里的鱼经灌溉水进入稻田，于是萌发了‘稻田养鱼’的念头，这跟我们成都三国时的先人和大足县今天的人民不谋而合，水稻和鱼都丰收了。
“我们川省人多地少、山多平地少。我家也是如此，高高的坡地离家很远，我看见一些有经验的老农挖了积水的深坑，于是灵机一动发明了双池积肥池。这让我家今年的小麦和玉米双双丰收，尤其是玉米没有受到我们当地伏旱的影响，比往年增产50%（会场顿时议论纷纷）。
“我从科技致富中获益了，因此我和乡上的相关人员一起做了一个广播节目《每周说农》，把农业科学技术宣传出去，让全乡的人民知道科学种田的科学理论与技能。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善天下’，我现在有微薄的能力了，因此我在县农业局的帮助下建立了‘通川县农业局碑高生态农业试验点’，想试验出好的农业科技成果推广到全县，甚至全省、全国。但我只是一个小学生，希望在座的领导和科技工作者给予我更大的支持。碑高、碑高，让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口碑更加崇高！（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作为百名‘农村青年科技致富标兵’的一员，向全省的农村青年倡议：热爱科技、崇尚科技、学习科技、运用科技；希望我们青年少说漂亮话，多做实干事，为美丽的新农村不断奋斗！”
唐凡丁结束发言，鞠躬下台，会场掌声异常热烈。
中午大会宴请百名标兵，唐凡丁7人正准备吃饭，他却被工作人员单独领向一个雅座。进门后，他才发现早上主席台就坐的领导都围坐在一个大大的圆桌前。他有些拘谨地向省厅领导们问好，他前一时空从来没遇到这么高规格的接见。平易近人的省领导指着他旁边的空位叫唐凡丁过去坐。
唐凡丁走过去，站着对大家说：“英国大科学家牛顿曾说：如果说我看得比别人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的一点成绩是得益于我们国家五千年优秀文明和无数先辈的努力，他们才是伟大的巨人；而且在座有许多前辈比我有资格坐在首长旁边，我一个小孩何德何能，不能鸠占鹊巢，只能站着。”
“尊老爱幼是我国传统美德，大家都喜欢你这个机灵的小标兵，不会怪罪于你的。”
“您说‘尊老爱幼’，说明尊老是第一位的，这是我们晚辈应该的孝敬。如果您爱幼就让我给大家当服务员，如何？”
“好，那冯达仕研究员过来坐，你去门口那个位置坐吧。”
小麦专家冯达仕本想推辞，唐凡丁过去扶着他，“冯爷爷，咱们又见面了，伟大的马克思说过，生产力也包括科学技术，您培育的小麦良种‘绵阳11号’荣获国家重大发明奖，又为全省累计获益8亿多块，您坐实至名归，应该当仁不让。”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你发言时，我就觉得你十分面熟，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冯达仕研究员边走边说。
唐凡丁虽坐在末席，却成了话题中心，他只得详细汇报了自己科学种田的思路、成绩和未来的规划。说到试验点、合作社、剩余劳动力的就地消化和转移，省领导重点问了他一些问题，他只得点到为止地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在提到免耕的时候，作为评委的西南农业大学的侯光炯院士非常感兴趣，很想去实地看看，于是唐凡丁邀请在座的专家、领导在有空的时候去指导，为自己粗浅的试验和示范提供指导和帮助。
唐凡丁挖空心思地应付着这些各行各业中的人精，连吃了些什么都没记住了，不过他倒记住了川省农业大学杨凤校长——云南丽江籍的中国动物营养学的奠基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唐凡丁跟侯院士等人边走边聊，心里十分高兴能遇见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但他不知道这些国家栋梁是否从他身上看到了国家农业持久发展的希望。
第096章 建厂送亲
唐凡丁死皮赖脸地跟各位科学家要了联系方式，然后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开。李部长和谢专员非常羡慕这个唐凡丁，居然让那么多的科学家记得了，虽然自己被唐凡丁介绍给了他们，不知科学家们会不会记得自己。
唐凡丁没有理会两位领导的纠结，跟他们说明了一下，去找街边小吃店填饱了肚子。
下午，唐凡丁七人来到了成都百货大楼，这座区位优势明显、始建于1952的三层小楼正在翻修，计划要建一座6层的购物中心。于是七人就在附近好好逛了逛，并买了一些纪念品。
在回通川县的班车上，唐凡丁把自己要办私营造纸厂的事跟两位领导汇报了，没想到他们比较感兴趣，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领导会见他们时透露了什么政策信息。建国部长对谢副专员说：“谢专员，造纸厂虽然是工业，但农产品加工可以归入农业副业，你看可不可以办？”
“建国部长都开口了，不行也得行。再说政策上没有大问题，不过我个人觉得是不是可以搞公私合营，你占大头，乡上县上占小头，可以保证你的决策权。”
“两位领导，我觉得好，只是这么一个小厂，县上怕是不值得投资。”
“值不值得投股不是你考虑的，主要是规避政策风险。”
路上，唐凡丁跟大家一路闲聊，各有所得。
班车晚上10点到通川县城，唐凡丁跟其他4人告了别（渠县、大竹县的标兵顺路提前下车了），径直回了家，当晚好好修改了方案。
20日，唐凡丁去找了谢副专员，最终总投资5万的“不凡造纸厂”立项成功。
中午，他跟庞书记、窦乡长等干部召开了筹备会，唐凡丁把有谢副专员签字的建设计划书及自己列的进度表给大家看了，征得窦乡长的同意，让他担任建设小组的小组长，各项工作开始分头实行。此次，唐凡丁实际投资加技术投资折合2.6万元，乡上投资2.4万元。
唐凡丁根据县造纸厂工人提供的信息，他和庞书记带着2万块钱乘坐重庆-武昌火车到武汉购买小型造纸机器，事情比较顺利，分别用1万5和3000块的价格采购了一台小型造纸机器和一台卷纸机。
在等着发货期间，两人参观了当地自然与历史文化景观：武汉黄鹤楼、武汉大学、户部巷、武汉东湖、武汉长江大桥、武汉光谷步行街……没想到短短四十年间，勤劳的华夏儿女就从日寇占领区的千疮百孔中建设成了一颗江汉平原上的美丽璀璨的明珠。（美军曾从成都起飞往武汉日占区空投了许多燃烧弹——笔者）
唐凡丁两人途经武汉、十堰、襄樊、万源、通川县等地，辗转了五天才和设备回到了碑高乡龙洞坝。
此时的碗厂沟热闹非凡，因为造纸厂在此有序地建设着。碑高河在碗厂沟刚好划出“S”型。考虑到碎竹材的水碓需要落差、造纸厂排污、全村灌溉水的引水口位置等情况，厂址移到了碗厂沟煤厂对面，造纸厂刚好在第二个弯凸处，隔河与第一个弯凸处的煤厂相对，排污口在灌溉水引水口下面。
一连好几天，唐凡丁就住在知青旧屋，早上下来查看施工情况，下午上山放放牛、晒晒太阳、记下绿篱被野猪等破坏的地方。中间参加了期末考试的补考，因为他在武汉时刚好错过期末考试。
时间来到2月1日，许大表姐要结婚了，按照习俗当晚要举办酒席，唐凡丁、唐凡恩和三个满满参加了，莽和误儿没有参加，因为牛群要照顾。
太阳出山，大表姐假假地哭嫁，唐凡丁这些小朋友没有收到红包，不过唐凡丁倒是给大表姐包了十个1块的小红包，去了婆家可以大方一点。
加入送亲队伍后，唐凡丁给点点戴了一个大红花、披了红布，让大表姐侧坐着去李姐夫家，毕竟有十多里的路。
正午时分，一行人终于到了李姐夫的家。这时唐凡丁和点点开始出难题了。他对着李姐夫的父母说：
“金牛东边来，
“新娘娶回来。
“万事和美美，
“家进万贯财。
“亲家母、亲家公，红包拿来。”
大喜的日子，亲家公拿出了两块钱，唐凡丁笑纳了。
见媒婆要来牵大表姐，唐凡丁让点点转动着身体，不给大表姐下来。
“姐姐姐夫组新家，
“妻贤夫勤传佳话。
“今日聚亲是关键，
“看哥红包大不大？”
说着，唐凡丁朝李姐夫伸出了双手。李姐夫见状，只好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大团结。唐凡丁笑纳了后，大声吼道：
“姐姐姐夫组新家，
“妻贤夫勤传佳话。
“今日成亲喜满屋，
“明年生个大侄娃！”
说着让二表姐和媒婆把大表姐扶了下来。
此时的农村结婚没有“一拜天地”之类的仪式，见新娘进门，婆家人招呼表姐夫的晚辈倒洗脸水，大表姐按惯例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午饭后，唐凡丁离开了表姐夫家，他要进城接童晓锋来玩。
洪丽是新嫁娘，按风俗没有参加许大姐的婚礼，唐凡丁把点点留在六角丘给她们照顾，自己拎了只大红公鸡搭车进了城。
第097章 总结会议
县城也有隆重的节日氛围，唐凡丁在童晓峰吃了晚饭，第二天清晨带着晓峰来到了六角丘，先让他骑着点点显摆了一下，然后带着他来到旁边的试验田，教他认识一些杂草：像鹅肠草、荠菜、折耳根。唐凡丁见这些野菜挺多的，于是割了好些。试验田的油菜属白菜型，已经抽薹tai，唐凡丁和童晓锋在保护行中折了十来根。回到家中，唐凡丁用盐水浸泡着蔬菜，和晓锋合骑着点点来到街上，两人先逛了严镜寨，再逛了老街，买了些新鲜的猪肉和馄饨皮回家准备午饭。
油菜苔焯水凉拌，把荠菜切细，把猪肉剁细，拌好荠菜猪肉馅，唐凡丁用一个竹筒把馄饨皮的四角切去，包了一个个小巧的饺子。午餐是蒸饺、凉拌油菜苔、折耳根、鹅肠草豆腐汤。
没想到其他四人觉得比较爽口。
下午，唐凡丁和晓锋带着两人的衣物骑着点点，前往知青旧屋。崎岖陡峭的山路让晓锋知道了“蜀道难，难以上青天”，冬景秀，秀于山水间。
来到绿篱处，唐凡丁给晓峰讲了火棘的好处，专门去找了几粒“行军粮”给他品尝。爬上山顶，正赶上日落，红火的余晖点燃了西边的云霞，当太阳车驶入汤谷，两人赶紧往旧屋跑去。
唐华他们老早就看见唐凡丁在山脊活动，炖了一些从猎人那里收来的野兔、野猪、野鸡肉，这顿晚饭跟午饭又是另一种风味。夜晚山风呼啸，大家围着火炉烤着火，40瓦电灯使用的是从山下拉来的电，比较昏暗。唐凡丁干脆让唐华领着去巡视牛棚；点点和两只半大小狗跟班住在最靠大道一侧，草帘子密实、顶层上已盖了许多玉米秸秆，牛棚里牛们密密匝匝地依偎着，并不寒冷。27头牛一只也不少，点点已经拥有4对双胞胎孩子，唐凡丁实际上有了5头自己的牛。
山区的夜晚没有电视的消遣，唐凡丁和晓锋干脆休息了，他给晓锋讲了一些成语故事，权当给他催眠曲。
1986年2月4日立春，唐凡丁也学母亲按日历说的时间用锄头在四周挖了挖，以便今后动土时万事大吉。过去中国很长一段时间均以立春为新年之始，民国时以阴历正月初一为始。
山上薄雾蒸腾，恍若一幅山水画，点点领着几只狗打破了这清晨美卷。
唐凡丁和晓锋则用昨夜的肉骨头训练起这些土狗来。4只小狗比较听话，对简单的命令能较好的服从：坐、跑、停。但有一只胖乎乎的狗狗居然对命令置若罔闻，躺在一个温暖的狗窝中假寐。唐凡丁走过去拎起了它的耳朵，它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唐凡丁居然从它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轻蔑，于是对胖仔说：“小胖子，如果你能回答出来你们有几只，我就不来烦你了，你们狗仔队有几只狗？”
胖仔居然伸出了一只前脚：5只狗爪！
“我们这里有几个小孩？”
“汪汪！”两个吗？
“我们这里有几个人？”
“汪汪……”一连八声。现在加上晓锋，山上是住了八个。
“这里有几个主人？”
“汪！”
“是谁？”它居然看向了点点。难道它被点点虐了，点点比它还聪明？
“点点你过来，我问你，山上有几只狗？”
“哞哞……。”五声。
“山上谁是多余的？”
点点居然看向了唐凡丁，它见唐凡丁眼睛一瞪，忙把眼神移向胖仔。
晓锋在一旁看得兴致大增，也问了一个问题：“我和唐凡丁等一下下山，山上还有几个人？”
“哞哞……。”六声。
“唐凡丁你家的牛和狗成精了，我好想养他们，你送我一只好不好？”
“城里应该不能养牛，养狗可以。你看中哪只，把它抱走就是了。”
晓锋马上走向胖狗，等他的手快碰到它时，胖仔十分灵活地跳开了。
“小胖子，晓锋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城里还有好多漂亮的母狗狗，去城里吧。”
一直到吃早饭，胖仔都没有靠近童晓锋。当莽端了一大盆玉米红薯粥给它们时，胖仔居然跑在最前面，占据最好的位置，原来它是凭本事胖的。等它们吃得差不多时，唐凡丁用一只麻袋罩向了胖仔。“小样，收拾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唐凡丁用绳子把胖仔拴了起来，带着童晓锋去参观茶叶扦插苗圃，他挖了一棵，发现长根活了，看来春天这些茶苗可以定植了。童晓锋对扦插很是不解，唐凡丁耐心给他解释了，还说绿篱有很大部分也是扦插，黄荆也可以扦插成活。
唐轩在偷懒，莽和误儿正在清理牛粪，唐华、唐培和唐凡恩在用铁梳给牛逐一梳毛。童晓锋见状也给点点梳毛。安排好放牛大计后，唐华几人牵了一只成年公羊往山下走。今天要给全队合作社成员公布账目。
当唐凡丁和张子卿会计、贾老队长仔细核对账目并确认无误，由张子卿会计给大家宣读了账目，大家炸开了，因为大家凭空多了3万多的债。
唐凡丁请大家安静下来，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各位乡邻，大家不要觉得3万块钱好多，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贷多的款。这3万是二-三年期的，一年只需还几仟，我们现在的牛值多少？今年的小麦比你们种的强多了，要收多少？明年的包谷值多少？
“大家先不要急，你们再想想种绿篱要收入多少钱？种植、收割麦子、包谷又要收多少钱？所以我们合作社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要被贷款吓到了，明年我们要养猪，应该还会收入更高。”
但是世上总有一些奇人异事，苟小娃就在下面说话了：“你看合作社的都是你的亲戚，甚至连莽那样的傻包儿都可以，为什么不用我们队的？”
“首先，这个人手我们是按契约办事的，所以这事情没有错；第二，要去合作社上班也可以，只要你们去试用五天，比莽和误儿干的好就成！”
苟小娃和苟圪儿相互看了看，和许多年轻人一样：跃跃欲试。
“各位乡邻，先说断后不乱，大年初二就开始，只要中途离开就试为放弃。接下来，我给大家宣布一个私人的决定，我本人将给70岁以上的老人发5块钱的过节费，等一下，请家里符合条件的来领一下。”
“相娃，我老汉69，可不可以领？”
“对不起老辈子，明年就可以领了；我的决定长期有效。以后如果我不在队上，大家可以从合作社我的分红中扣。
“最后我再说一点，离过年只有4天了，今天我们一队干脆中午团个年，各家各户回家至少准备一荤一素两个菜和饭，当然越多越好，然后端到这里来，大家热热闹闹过个年。愿意的就回去准备，你们看那只羊，下午1点半我们就把它吃了。”
唐凡丁请人杀羊，自己则开始分发过节费，之后安排苟小娃去请村上和乡上的主要领导来团年。
唐凡丁见许多小朋友打打闹闹、无事可干，就招呼他们去采挖马齿苋、荠菜、折耳根、鹅肠草，根据重量给钱。他让点点保护着晓锋跟随大伙去玩，自己在唐华家帮着做饭。
幺妈准备做一个酸菜回锅肉、炸酥肉、韭菜炒蛋、凉拌油菜苔、素炒白菜。
当幺爸几人把羊肉和下水收拾干净后，唐凡丁留下了两只羊前腿，一只自家过年吃，另一只送给谢叔叔。心灵手巧的唐华在地坝前垒了两口灶，用两只大铁锅先给羊肉焯水，再加入一些佐料翻炒香，再加水炖着，等到1点钟左右，再把白萝卜放入炖煮。
唐凡丁本想搞个长街宴，但桌子有高有低，最后整了一个坝坝宴。
第098章 坝坝宴席
下午两点，龙洞坝村1队开始了第一个坝坝宴席，从四个组抬来的二十一张方桌前坐满了人。唐凡丁先请庞书记、窦乡长、张子一、唐村长、张子平等依次讲了话。最后他也总结了几句：“各位领导、各位父老乡亲，今天腊月26，又是立春，虽然我们合作社没有赚到钱，但我们没有亏钱，明年我们一定会赚钱。所以在这喜庆的日子，因为我临时的决定，让大家跟着辛苦到现在，还饿着肚儿听我说话。我对不起大家，明年我们合作社提前杀一条猪来给大家拜年。好，大家开整。”
主桌是乡、村、队的干部和唐立，唐凡丁跟晓锋、奶奶、唐华、二妈、幺妈十来人挤了一桌，由于自家组织得力，荤菜、素菜摆满了一桌，而有的桌上可能坐了一两家人，带的菜不足五个，十分尴尬，好在还有羊肉汤和小朋友采集的野菜。俗话说：“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但这满满的乡邻也是佐餐良品，连晓锋这个城里娃也多吃了一碗饭。
唐凡丁端着菊花茶，一桌一桌地敬酒。
庞书记看着唐凡丁，高兴地说：“唐不凡，你致富不忘乡邻，值得鼓励，我期待着明年再来吃席。”
“欢迎，一定热烈欢迎庞书记！”
“是啊，唐凡丁，农业干得不错，工业也干得有声有色，再接再厉啊！”
“谢谢窦乡长的光临和表扬，我一定好好干！大家请吃好喝好！”
唐凡丁一桌一桌地寒暄问候着，有些人特别关心绿篱的钱何时到位，他回答等明年春天验收后就付；有些人则想把自己的家人推荐进合作社，他回答只要肯吃苦就行；有些人很关心明年的用工情况，他回应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定先照顾本队的；有些妇女问起唐妈妈，让他三言两语叉开话题……
虽然临近春节，乡邻们的油水足了许多，但两大锅的萝卜羊肉汤还是被大家吃光了，幸亏唐凡丁提前给唐华等人留好了晚餐的羊肉汤。坝坝宴总体来说是成功的、热闹的。
童晓锋或许是看见热闹的团年想起了家人，他跟唐凡丁提出要回家了。唐凡丁很是为自己的疏漏后悔：没有为晓锋家准备羊腿。算了自家还会有更好的。
他把羊腿用干净的稻草包裹了，还为晓锋家准备了一些野菜。回到六角丘，他把幺妈给的肉让唐妈妈挂在了灶上，自己和晓锋进了城。
看着晓锋拎着羊腿和野菜走进县委大院，唐凡丁背着另一只羊腿和一些白菜、萝卜向谢叔叔家走去。
汪三姑所在的街道企业不太景气，她已经放假在家，看见唐凡丁到来，非常高兴，忙叫自己儿子谢谢去叫谢叔叔回家。
“咦，万元户小标兵来了。”
“谢叔叔，你也来取笑我。我承认来少了，以后天天来你家吃饭。”
“要得要得，你谢谢有时出差，我好难煮饭。”
“我跟你三姑看了报纸上的报道，你硬是能干。”
“谢叔叔，还不是你帮我，否则我怎么会有今天？”
“我也帮了好些人，但他们都没有你成功，所以说关键还是在你。再说你科学种田，我可没有帮你。”
“相娃，你妈老汉好不好？”
哎，一提起这尴尬事，唐凡丁又费了好半天的口舌解释了一番，让汪三姑眼泪涟涟。
“相娃，你老汉糊涂哇，我不喝酒，一是身体不好，二确实是怕喝酒；你说的‘穷不好酒’，我觉得很有道理。你三姑我从来没骂过。”“是，你谢叔叔脾气好，只有我发火。我在你们那里的时候，就晓得你老汉天性拐（脾气暴躁），这么大的岁数，都不改改。”
“他总是说下井危险，我决定给他换到造纸厂，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唐凡丁又把造纸厂的事跟谢叔叔、汪三姑讲了。
晚上，唐凡丁回到了木屋，一楼的门市正做着打折促销，正月16租房到期。虽然他们有万般的无奈。哎，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回到赵家，唐妈妈和唐凡梅正办着年货。唐凡丁无事，打开地窖，透了半小时的气。下到地窖，他发现里面温度比地面高了许多，半夏和红薯没有半点发霉和发芽的。接着他又巡视了试验田，长势喜人，但略有差异，他还修复了一些损坏的竹篱。午饭后，他抱着篮球到严镜寨的小学校操场练球，毕竟一年一度的春节运动会快开始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空荡荡的操场回荡着孤独的篮球碰撞声。起初，声音断断续续，渐渐地声音连续而富有节拍。一年来，唐凡丁个子长了15公分，体重也增加了10公斤，应该更有对抗能力了。
篮球突然碰上了地面上的小石子，球向点点方向弹去，唐凡丁忙叫点点把球还回来，只见它牛头一甩，球径直飞了回来。咦，有戏！
唐凡丁把球抛向点点，点点会用牛头把球碰回来，他慢慢改变自己站立的方位，点点还是较准确地把球碰回来。唐凡丁决定培训一下点点的投篮能力，他先把球用双手抛进篮框做个示范，再把球放在点点额头上比划一下，请点点试试能不能投进去。他把球抛向点点，一连十几次都无功而返，点点明显不想陪唐凡丁玩这幼稚游戏。唐凡丁决定换个抛球方式，他把球狠狠砸向地面，球高高弹起落向点点，点点用牛头向上一顶，球打板，差点进了。唐凡丁明显感觉点点精神一振；如是两次，球终于进了！
“点点，你到底是不是牛？太牛了！”
—怎么不是，没看见哥牛儿子都有十几个了吗？
“点点，你太随我了，德智体全面发展，要不要给你颁个‘三好学生’的光荣称号？”
—臭不要脸，你不会是自己当不了“三好学生”，把这个重大的责任放在我一条牛身上吧？
渐渐地，点点的进球率越来越高。
2月6日，唐凡丁和点点又练了一天球，抽空与它练了十以内的算术题，人小就是好，回家洗个热水澡，疲劳顿消。
第099章 大年三十
7号，唐隆来赵家赶场，买了一些唐凡丁和唐妈妈已经添置的年货。午饭时，唐凡丁假惺惺地问他：“老汉儿，喝酒不？”
“有就喝，没有去买点嘛？”
“……，哦，那你自己去买。”
日头渐渐西斜，唐隆磨磨蹭蹭不愿走，唐妈妈只得让他住了下来。唐凡丁忍受不了唐隆“ri妈”的口头禅，给点点梳了毛早早睡了。
大年三十，全家带着一些东西回家团年。先祭祖、后团年。唐凡飞跟唐凡丁说：“三哥，我跟虎婆他们说好了，明天早上让点点去拜年，怎么样？”
“好啊，反正你们是主角，我在旁边欣赏你们的表现，那些吉祥话记得不？”
“‘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我们把你去年的都写出来了，专门背了的。”
“不能完全照搬，要有新的点子。分成怎么说？”
“你不参加，分你三成，要得不？新点子你帮我们想想？”
“飞，你看年画上的娃儿个个‘光把灯’（光着上身），明天你也一样，保证好多人看！”
“啪啪”，唐凡丁头上被姐姐和妈妈同时打了一下。
“出些馊主意，扯凉（感冒）了咋个整。”唐妈妈说。
“你们今天打我，我要倒霉一年啰。”全家都笑了。
“是啊，这一年就剩几个钟头了。”
“好，我错了！飞你去借个胖头娃娃戴起。”
“他们咋个会借，整不成。”
“说晚了，我应该训练点点和他那些儿子，我扮演老鹰，来个‘老鹰抓小牛’的游戏，肯定好耍。实在不行，飞，咱们去找个南瓜，掏空你戴在头上，肯定很好笑的。”
“那里面滑达达的，不安逸。”
“你头上戴上油纸，没有关系的。再雕出眼睛，可以看见外面的事物，对你没有什么影响的。”
唐凡飞几人到处寻找合适的南瓜。唐凡丁让唐妈妈拿出一双千层布鞋，对奶奶说：“奶，这是我妈给你做的鞋，你试一下大不大？”
奶奶笑眯眯地接过灯草绒布鞋，做工不精致，但胜在底厚、大小适中、用料足。“奶奶，今晚上去赵家去住嘛，赵家街上说是多闹热的。”
“这吃了饭就去？这过年过节的，今天莫去？”
“奶奶，没办法，六角丘的房子没得人看，左邻右舍隔得远，贼娃子抽个冷包儿（瞅准时机）把屋搬空都可能，今晚上我肯定要回去。”
“幺姑，你看热天那事那吓人，我不放心相娃一个人住。”
“奶，我也不放心妈和弟弟，我也要去赵家。”
“那隆儿，你说个话嘛？！”
“都滚，都死在外头。”酒后的唐隆鬼火直冒，咒骂脱口而出。
“大过年的，你也不忌忌嘴，胡说八道的。”奶奶骂了他儿子一句。
唐凡丁见团年的气氛要被破坏，忙叉开话题：“奶，为什么我妈叫你幺姑呢，好奇怪哟？”
“我带着你爸爸他们去广阔寨回娘家，你大姑、你老汉儿、你二姑他们跟着你那些表叔喊‘幺姑’，时间一久就改不回来了，”
“对，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奇怪，慢慢也跟着你二爸喊了。”二妈也回应着。
“奶，要过年了，你有没有压岁钱给我们。”
“你个小财迷，你那天不是给我们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给了5块，你二爸给我了。”
“狗热的败家子，你拿了几十块钱出来抛撒，钱是多得不消化了？”哎！好好的聊天又被唐隆给搅了。
“老汉儿，我不像你遇到事情只会躲、只会骂家里人，拿几十块钱出来孝敬老人，有错吗？再说，我这是收买人心，以后全队、全大队的人都会说我们的好，有良心的人会记着我们的恩。你一天二天只会喝酒，不会想想办法改变我们家在全队的名声。现在你晓不晓得我在省上都是有名的‘致富标兵’，我致富了，现在要带领大家一起致富；你各人（自己）出去问一下，你算老几？”
“狗热的，再怎样，我都是你老子，狗屁的标兵，你相不相信老子今天要打你。”
“怎么不相信，你在家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说完，唐凡丁就跑了，这大过年的被打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唐凡飞和唐凡生真找到一个适宜的南瓜，几人动手掏空、做出了眼睛和大笑的嘴巴，让唐凡飞试戴。唐凡飞跟点点开始配合着彩排，唐凡丁却被张子一叫到了小学校。
小学校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杂而不乱地配合着。考虑到唐凡丁太忙，村委会只让他参加篮球比赛，总体项目没有调整，跳大绳规则有了微调：小学生不能超过2名（哼这规则分明针对八大队嘛）。
唐凡丁看见蔡琴似乎不想跟贾淑、雷红梅竞争，跳得心不在焉的，叫过她在乒乓球桌上坐下，对她说：“蔡琴，你跳得不专心，是不是故意想输？其实你输得对，红梅的病情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严重，让她高兴，就不太容易发病。”
“只是心有不甘，公社的政策好针对我们八大队哟！”
“哪个叫我们去年太优秀了。我帮你想个办法，你去做跳大绳的教练，到时军功章也有你一半。”
唐凡丁于是对蔡琴耳语起来，似乎没有看见蔡琴白皙的脖子上火红一片。
唐凡丁站起来大声说道：“跳大绳的哥哥姐姐妹妹们，过来一下，蔡琴有一个好想法，应该可以提高我们的成绩。”
除跳大绳的外，很多人也围了上来。
“那两个满满，把绳摇起来，大家排好队，贾淑、红梅两个一起跳，蔡琴跟着跳，不再间隔一个，男队员如果有把握也不间隔地跳，没把握就照以前间隔一下跳。好，现在开始。”
“好！满满，保持节奏。大家跟上。这次失误没关系，好，停！大家跳完一圈，体会一下。这一圈下来，大家有小失误，正常得很，毕竟这是第一次配合。我说一点，明天比赛的氛围会比现在紧张，如果你没有把握，就按照平时的节奏来，千万要随机应变。现在我们记时来一圈。”
3分钟下来，跳了222个，跟上次比赛持平。大家又围在一起讨论得失。
唐凡丁却上了篮球场。今年八大队的篮球队员经常利用开村民大会之际练习，比上次好了太多，但唐凡丁把大家叫过来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我们进步很大，相信其他村也会有进步，我们今天练练，晚上电视莫看晚了，明天好好比赛；我想了一个口号来加油打气：龙洞坝村一出手，打遍碑高无敌手。”
篮球队分主力和替补先赛了一场，然后又让唐凡丁领着替补跟主力赛了一场，磨合不同的队伍。
下午四点，唐凡丁与大家约定好明天的安排，回家和唐妈妈、唐凡梅坐着点点的牛车回了六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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